小裁縫紅著臉道:“是。”
斂服的顏色,男款多為寶藍、墨綠或黑色,女款顏色多變,做工精細,皆為傳統斂服樣式,而像這種大紅顏色的,獨此一件。公蠣好奇道:“這種衣服,同其他的斂服有所不同,可有什麼講究沒有?”
小裁縫怯怯道:“大紅色……說是會驚擾了死者,通常是不用來做斂服的。”
公蠣更加奇怪,道:“那這件呢?”
小裁縫低頭道:“這是師父的東西,我也不確定是斂服還是什麼特殊的袍服……師父走了,才發現有這麼一件東西……師娘便說掛出去,看有沒有人要。”果然衣服折疊的痕跡尚在,顯然是壓放已久。
公蠣道:“你師父去哪裡了?”小裁縫摸了摸臂上的白花,眼圈紅了。公蠣十分尷尬,連忙道歉,又問道:“你師父怎麼做這樣一件衣服,是不是做給你師孃的?”
小裁縫搖搖頭,道:“我師娘穿上長了好大一截,極不合身。”
公蠣道:“那會不會是什麼人來定做的,忘了拿走?”
小裁縫老老實實道:“有可能。師娘回憶說,一年前他曾聽師父說過,有人拿了很古怪的圖案要他來做,還給了一大筆定銀,約定兩個月後來取。但不知道是不是這件……師娘只當那人取走了,誰知道……誰知道……”
見小裁縫一臉迷惑,公蠣好奇道:“誰知道什麼?”
小裁縫猶豫起來。公蠣催促道:“到底怎麼了?說啊!”
小裁縫涉世未深,一看公蠣逼得緊,眼底有些害怕,回答道:“師父走了,家裡又遭了賊,師娘很傷心,一直沒顧上拆洗家裡的被褥,直到昨晚,在一床破舊的棉褥裡發現這個,疊得很齊整,嚴嚴實實包在褥子裡,要不是拆洗東西,一點都看不出來。”
公蠣嘿嘿兩聲,一臉猥瑣地猜測道:“哈,我知道了!定是你師父有了相好,想要送人,可是被你師娘發現了,沒送出去,只好偷偷藏起來,是不是?”
小裁縫漲紅了臉,生氣道:“你胡說!我師父師娘好著呢!怎麼會……怎麼會揹著師娘有……有那種事兒?”末了還小聲加上一句:“你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這小裁縫雖然年幼,人品還是不錯,對師父師娘相當尊重。公蠣有些慚愧,連忙道歉:“好好好,我說錯了,死者為大,可能你師父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小裁縫默默不作聲。公蠣忍不住又問:“既然是你師父的遺物,幹嗎不留著?”
小裁縫低頭捏著手指上的傷,道:“師娘擔心,是定做的那人忘記了。總壓在箱底也不是事兒,便叫掛出來。”他抬起頭來:“你到底要不要?”
公蠣支吾道:“我看看,看看。”
小裁縫道:“你要是要的話,還可再優惠些。這些骷髏蝙蝠,師父下了好大工夫才繡好的呢。光是原料、繡工,便不止這個價兒。”公蠣留心一看,果然,這些蝙蝠的腦袋位置也是個小小的骷髏,同鑲邊一樣,皆為同色絲線繡制,不對著光線,看得並不明顯。聯想到高氏身上那件,難怪早上遠遠看著覺得圖案古怪,原來中間鑲嵌著無數小骷髏。
再一看,那些團團的福字、壽字,每個正中都有這麼個小骷髏,翻開衣服背面,同正面一模一樣,竟然是雙面刺繡。
公蠣大為驚奇,忍不住贊道:“好別致的針法。”
小裁縫羞澀道:“這種針法師父教過我,可惜我還是繡不好。”
公蠣裝作隨意道:“你認不認識一個臉上有疤的女人?住在北市大馬圈後面。”
小裁縫想了想,搖頭道:“不認識。我們這行當,除非誰家有白事,才跟人打交道。”
兩人聊了一陣,公蠣終歸還是沒買:一件斂服,做得再精美,總不能自己買回去穿吧?只好讓小裁縫失望了。
出了店鋪剛走不遠,忽聽小裁縫在後面叫,扭頭一看,小裁縫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