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找上門來,想要孩子回去,我沒答應……”
怪不得,玖荷想起上回老夫人在靈堂上昏倒了,怕是戳中了以前的舊事。
“……不是為了別的,是因為她不會好好的教養孩子,不過是受人矇蔽想來要銀子而已……”
接下來的事情聽著就有點心酸了,老夫人給人洗衣縫補,一點點將陶大人拉扯大,又教他讀書習字等等。老夫人的言語裡頭雖然平靜,但是一樣做過這些事情的玖荷卻很是感同身受。
她知道寒冬臘月裡頭洗衣服是個什麼感覺,知道靠著那一點點月光縫衣服又會在手上扎出多少洞來,她更加知道如果不是老夫人細心教養,陶大人不會是這樣一個性子,甚至在老夫人死了之後也是十幾年如一日的堅持著,直到遇上了她被睿王妃誣賴的這個案子。
玖荷眼圈有點紅,不由得低頭擦了擦,抬起頭來卻看見常嬤嬤鄙夷的眼神,她立即狠狠的瞪了回去。
“後來敏兒考中了狀元,我守寡二十餘年得了這面貞節牌坊,連先帝也曾褒獎我,親自下聖旨說我高義,說我會教養孩子,這才慢慢好了起來。”
其實並沒有好多少,玖荷心想,她知道老夫人手上的關節粗大,還有膝蓋一到冬天就痠疼,都是年輕時候受的苦,每一道痕跡都留了下來。
老夫人已經說到了結束的地方,“我給你們說這些不為了別的,是為了告訴你們,你們父親是怎樣一個人,他是如何長成今天這樣子的。”
老夫人端起茶杯喝了水,看著下頭兩個完全沒有聽明白她要說什麼的孩子,還有一臉不安分,明顯很多反駁想說的常嬤嬤,將杯子稍稍用力的放在了桌上,發出咣噹一聲響,少爺跟小姐都抬起頭來看她。
“沒兩天你們便出了熱孝了,之後便是過年,等到過完年你們兩個來我屋裡,我看看你們的學問還有規矩學的怎麼樣了。”
“是。”
兩人的臉色其實都挺蒼白的,玖荷倒是也看不出來什麼,只是常嬤嬤明顯愣了愣,回過神來就有點驚慌了,她抿了抿嘴,什麼都沒說,跟在小姐身邊出去了。
玖荷看著她的背影,問謝嬤嬤道:“那一位齊家來的宋嬤嬤還沒有走?”
謝嬤嬤點了點頭,“在外頭已經住了十天了,老夫人都不見她了,她還沒死心。”
玖荷皺了皺眉頭,“齊家為什麼一定要接少爺還有小姐去京城呢?”只是上輩子這會她連著床上躺了一個月養病,直到過完年才去了別人家裡當丫鬟,什麼訊息都沒聽說,一點不知道齊家這舉動背後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不用管她。”謝嬤嬤不太在乎,“沒多久就要過年了,她耗不了幾天了。”
玖荷嗯了一聲,跟著謝嬤嬤去廚房做飯了。
再說常嬤嬤陪著小姐回了屋裡,一進去便關了門,“姑娘,要我說你得早作打算了。”
依依抬頭看了她一眼,“嬤嬤此言何意?有祖母親自教導我們姐弟兩個,難道不是一件好事情?祖母能教得我父親考中狀元,她自己又是德行兼備,連先帝都曾誇獎過她,不管是縣令,還是族老,見了她都很是客氣,每年還有不少的孝敬,她來教導我們,不管是我弟弟的前程,還是我的名聲,都是大有裨益的。”
“咳,”常嬤嬤嘆氣,“您外祖母家裡可是國公出身,別說縣令族老什麼的,就是知府來了也得恭恭敬敬的。況且她那樣的生活,可不是年輕女孩子應該過的。”常嬤嬤一邊回憶一邊道:“當年夫人還在做姑娘的時候,身邊跟著四個大丫鬟,別說梳頭了,連衣裳都不用自己穿。上午府裡給請了讀書習字的先生,還有專門教女紅的繡娘,下午便是相熟的女孩子三三兩兩的出去遊玩,春天看花看草,夏天遊湖,秋天打獵,冬天還能看個雪景兒,這過的才是姑娘的日子。”
“可是您要是再這麼下去,好好的一個千金小姐,就要被養糙了。”常嬤嬤很是痛心的拉著依依的手,“我也句不該說的話,您看看您這手,當年夫人身邊的丫鬟,手都比您這細。”
依依變了臉色,猛然間將手抽了回來,藏在自己袖子裡,常嬤嬤見這一劑猛藥管用,連忙又安慰上了,“您好好歇著,就是豁出去這張臉,我也不能叫姑娘在這家裡蹉跎下去了,我去找我嫂嫂商量,一定要把您帶回京城過好日子去!”
常嬤嬤說著便出去了,屋裡沒人,依依兩隻手搭在桌上,翻來覆去看了好久,眼神也漸漸堅定了下來。
還有老謝,行哥兒,這兩人衣裳乾脆就沒扣,胡亂一裹再用腰帶一纏就跑了出來。
可是有兩個人不一樣。
一個是去廚房放火的常嬤嬤,連頭髮都梳得油光水亮。還有一個就是她的大孫女陶依依,頭髮雖然是胡亂綰在一起,但是衣裳……一個釦子都沒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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