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荷跟著兩位衙役到了縣衙。
因為不是什麼大案子, 衙役直接將他們帶去了二堂,兩人分別一左一右的站著,師爺去請縣太爺了。
路老六見屋裡沒什麼人了, 狠狠地瞪了一眼玖荷, 壓低聲音道:“等出去了我叫你好看!”
玖荷哪兒怕這個, 再說她用計來見縣太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連理也不理他這茬,靜靜想著一會兒該怎麼說。
按理來說, 這等搶劫未遂的案子, 多半是小懲大誡, 用最輕的枷, 枷號示眾一旬到一月的時間, 但是玖荷費了心思進了縣衙,可不是為了懲戒這地痞的, 而是想借著縣令的手來護一護陶家的人,別叫她走了之後, 他們幾個陷入舉步維艱的地步。
而且……想也能知道, 隨著這訊息愈演愈烈,又會有很多不實的訊息傳出來,並且還會越傳越離奇。
若是縣令肯出來說話,那便是最好的了……玖荷正想著該怎麼說,師爺陪著縣令出來了。
玖荷上前一步, 道了個萬福。
縣令一年至少去陶家三四次, 兩人都是見過許多次的, 況且上輩子玖荷連皇帝都見了,連鳴冤鼓都敲過,這輩子能叫她緊張失態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沒有。
所以她還依舊跟往常一樣,一點變化都沒有。
縣令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張大人。”玖荷客客氣氣叫了一聲。
興許是兩人見過許多次的原因,再加上玖荷還是個年輕的姑娘,縣令也沒太擺架子,衝她點了點頭。
路老六眯了眯眼睛,不等問話便先開口了,“大人容稟,這分明就是她誣賴,我可不敢搶她手上的東西,她家老爺可是通敵賣國!搶了她的東西萬一被牽連進去可怎麼辦!”
早有衙役敲了手上的棍子,咚咚咚一陣沉悶的響聲,路老六話已經說完了,得意看了玖荷一眼,閉上了嘴。
張縣令臉上冷了冷,道:“你這是說他們捉錯人了?”
“什麼叫通敵賣國?陛下都沒定罪呢,你倒是先給我們老爺定罪了,你倒是個人物,怎麼比陛下還能行呢?”玖荷故意將聖上牽扯了出來
啪!
張縣令拍了驚堂木,“慎言!不過一個女子,怎可妄議聖上!”
“我們老爺信裡說——”玖荷只說了這幾個字,便裝作失言的樣子閉了嘴。
她就不信張縣令不好奇,她也不信張縣令不關心這事兒。
張縣令這些年在平興鎮當縣令,同地方士紳的關係一直良好,特別是家裡有人做官的,陶家也在裡頭。
一個有貞節牌坊的老夫人,一個考中狀元做了縣令的兒子,又是寡母帶著孫子在老家過活,張縣令每年逢年過節,尤其是過年前,都會帶著東西來看望一番。
張大人打的什麼主意,玖荷也能猜到幾分。
尤其這一次又點了他們家少爺做案首,等於說親手送了陶行一個秀才的功名。
雖然一個縣首在漫漫的科舉路上算不得什麼,甚至在官途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了,但是某種程度上來說,張大人跟陶家也有了不大不小的聯絡。
想必他現在也很是忐忑,比誰都想知道陶大人究竟有沒有通敵賣國,有沒有勾結邊匪。
玖荷說完這句話便靜靜的等著,果然堂上安靜了許多。
半晌張大人站起身來,只說了兩個字:“腹痛。”便快步朝後堂去了。
等到張大人離開,又過了片刻,師爺走到玖荷面前,道:“你隨我來。”
路老六不幹了,當下道:“你們這是要串供不成!憑什麼把她帶走?”
師爺上前狠狠踢了路老六一腳,“人家是好人家的姑娘,你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成?不過一個賴皮,好好在這兒跪著!”
當下又有兩名衙役上來,朝路老六後背上不輕不重的來了兩下子,他果然不敢再說什麼了。
玖荷跟著師爺到了縣衙的後堂,進去便看見張大人皺著眉頭看著她,不等她站定,張大人便問:“陶大人信裡寫了什麼……他究竟是不是通敵賣國了。”
問得這樣急躁……玖荷索性也把話攤開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