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可以麼?”寧月突然淡淡的一笑輕輕的問道。
“自然可以,千大人含冤待雪二十年,是可以翻案了!其實當年先帝也曾想過重新調查此案。但是……此案牽扯過大,如果翻案,連帶著的多數官員的政策立場都要隨之改變。所以才作罷將案子定為鐵案,既然皇上要查,我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羅將軍也認為千崇山是冤枉的?”寧月好奇的問道。
“自然是冤枉的,等我被調往北地之後,心中不安,這才特地調查當初千崇山為何對我們避而不見。經過蛛絲馬跡推斷,當時千太守正被突也胡虜圍困於羊頭堡三天三夜。千大人身先士卒抗擊胡虜,自然不可能和胡虜有勾結。可惜……當時知道的太晚了。等我意識到千太守是冤枉的時候,一切早已經塵埃落定。可憐千太守忠心為國,駐守涼州五年來從未有一次胡虜叩關,百姓富足安居樂業。就是到了現在,北地百姓還蒙受千太守的餘澤,所用的治理之策也是當年千太守遺留。”
“既然千崇山抗擊胡虜,治理一番,功績累累,又為何會傳出勾結草原胡虜的罪名,而這個謠言為何會被滿朝上下相信,為何連先帝也將信將疑派曾相國和將軍前往調查?”
“因為千太守執行了一個歷朝歷代都不敢想象的政策,令整個朝廷都惶恐不安的政策。正是這個政策,讓滿朝上下痛罵千太守為國賊,欲引胡虜進軍九州。”
“哦?什麼政策能起到這麼大的轟動?”
“開關,集貿,在涼州北地羊頭堡外開設了集市。讓草原和北地百姓可以在那裡肆意的貿易,而朝廷收取貿易稅賺取暴利。一時間,九州商人蜂擁而至,羊頭堡集市的繁華一度趕超了當初的京城!”
“這很正常啊,有什麼不對?”寧月疑惑的問道。
“很正常?胡虜蠻橫,食生肉,飲獸血,不聽教化不知文明。他們的思想裡,除了搶還是搶!古往今來,凡是和草原通商的,皆被視為通敵賣國。而九州皇朝之中,對草原某個部落的支援也不過是為了養一條咬人的狗而已。所以,千太守這個政令一出,立刻受到了滿朝上下的抵觸。”
“和草原通商就是通敵賣國?這麼大的罪名下不是還是有很多商人前赴後繼?否則市面上哪來那麼多的牛皮羊毛?”
“不錯,不過這條罪名也是從二十年前開始鬆懈的。二十年之前,大周世面上,羊毛牛皮極其稀少,可謂百金難求。禁止通商令鬆懈,還須拜千太守所賜。”
“商貿往來。兩國皆利,如此利民的好事卻變得通敵賣國的罪證。實在可笑,千崇山死的真是冤枉!”寧月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喉嚨口,彷彿被堵了一塊石頭一般難受。
“若單單貿易,雖然滿朝彈劾還動搖不了千太守。先帝對千太守信任有加,而當今皇上更是和千太守私交莫逆。一些彈劾,皆被先帝壓下滿朝也無可奈何。”
“哦?難道千太守當年還有其餘動作?”
“不錯,通婚!千太守在貿易開展一年之後,竟然鼓勵涼州百姓與草原胡虜通婚。這一下,卻直接激起了九州上下百姓的抵觸。九州百姓,受胡虜之苦頗深。就連和親都被視為屈辱,千太守竟然還鼓勵涼州全員和親?涼州男子可取胡虜女子,涼州女子,可嫁胡虜。甚至更進一步,只要與大周子民婚配著,皆可算大周子民,可入大周籍戶!這下子,卻是徹底震怒了朝野民間……”
“啪,漂亮!這可是絕戶計啊!”寧月頓時對自己的便宜岳父拍案叫絕。
“呃?鬼狐大人也認可此策?”羅天成詫異的問道。
“為何不可?草原胡虜居於苦寒之地,他們驍勇善戰皆是被氣候環境所迫。不殺戮,不掙命,他們就會被亡族甚至亡國。我九州在他們看來,乃是天堂一般的土地。如果能在九州生活,他們做夢都笑醒。如此一來,千年之後,哪裡還有草原子民?皆是我九州子民啊!”
“難道鬼狐大人就不怕草原血脈玷汙我華夏血脈之正統?難道鬼狐大人不介意自己的子孫後代體內流著胡虜蠻族的血?”羅天成突然陰沉著臉一字一頓的喝道。
“敢問羅將軍,何為華夏?”
“這……我九州中原既是華夏,自軒轅古皇起劃定的九州就是華夏!”
“有服章之美謂之華,有禮儀之大曰之夏。當無論草原胡虜和九州百姓,穿著同樣的服飾,說著同樣的語言,用同樣的文字,行同樣的風俗。誰還分得清,誰是胡虜,誰是華夏?這才是長治久安,永訣後患的良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