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扯到怒蛟幫了?”沈青的眉頭緊緊皺起。在江南道,任何勢力都會賣金陵沈府一個面子,但唯獨怒蛟幫卻是不會。怒蛟幫是非常另類的一個幫派,你說他純粹的江湖幫派吧,他從不介入江湖恩怨廝殺一心在長江和江南個個湖道之內做生意。
但它偏偏是盤踞在江州的龐然大物,門下弟子三千,勢力遍佈江州每一個角落。江州龍王更是天地十二絕,乃天下超出九級限定的頂級勢力。
所以,一般能不與怒蛟幫産生接觸就不接觸,這是武林各派之間的共識。好在怒蛟幫似乎真的是一條睡著的盤龍,從不過問江湖事。而上一次嶽龍軒在迦南寺被擊傷之後,怒蛟幫就顯得更低調了。
“怒蛟幫壟斷長江南北運輸,只要和運輸有關的,都能扯到他們,這一點我道是不奇怪。唯一奇怪的是……高巡撫好大的膽子連怒蛟幫運輸的東西都敢扣?”
“那……會不會是怒蛟幫下的手?”沈青突然靈光一閃的問道。
“不會!”寧月想都不想的否定道,“以怒蛟幫的尿性,滅個滿門還需要藉助十二樓?十二樓要有怒蛟幫做靠山能混的這麼孫子麼?”
寧月微微低著頭揉著眉心,這案子似乎又是牽扯很廣。但對方是十二樓,寧月倒也沒有打退堂鼓。巡撫隸屬於大周的禦史臺,和前世的紀委類似。巡撫出動,一般都是一路連消帶打,打黑反腐。所以這一次高巡撫被殺定然是觸動了某些人的神經。
“高巡撫遇害前你是不是也在?他是不是交給了你一份密摺?密摺上說什麼?”寧月響起了殺樓在追殺瓊星的時候,除了要清理門戶最總要的還是要追回密摺。
這一次瓊星並沒有遲疑,很果斷的從懷中掏出一封卷軸。卷軸很小,大約一根手指大小。但上面卻是有符文加密。沒有特定的密碼,誰也無法開啟。
瓊星的手指在卷軸上畫了一個圖案,卷軸上的符文飛速的掩去。展開卷軸,潦草的字跡映入寧月的眼簾。
“山外山,白山千帆過。水中火,百萬無根魄?這是什麼意思?密摺還要打啞謎?你知道高巡撫說的是什麼麼?”寧月收起密摺疑惑的看著瓊星。
“不知道,只是高巡撫曾說過,如果不阻止他們,江南道將會死十萬百萬的人。到時候,哀鴻遍野伏屍百裡。”瓊星的話讓沈青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尤其是瓊星冰冷的語氣更是彷彿凍徹靈魂的冰寒。
“呵呵……我知道了!”寧月輕笑一聲,緩緩的轉過身看著一邊已經失魂落魄安靜發呆的龐泰。
“寧月,你什麼意思?”寧月的笑容有著莫名的意味,是那種絲毫沒有喜悅的幹笑讓瓊星忍不住火大。從寧月的眼神中,她看到了戲謔,也有對自己所說的蔑視。
“啊?沒什麼意思啊?你何不將你的故事寫成書?名字我都替你取好了,就叫我與高巡撫不得不說的那些事。或者……我曾經逝去的青春?”
“你不信?”瓊星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寧月依舊斜著眼看著天邊馬上就要消失的夕陽。而沈青……默默的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為什麼要相信?”寧月好奇的反問道。
“一個關乎上百萬人生死的大事……就算……就算……就算我人微言輕……難道你就這麼……這麼輕易的忽略了?”瓊星的語氣終於不再冰冷,第一次,寧月從她身上看到了活人的氣息。
“高巡撫被殺,我相信另有隱情。但與高巡撫之間的故事,我卻一個字都不信!”寧月盯著瓊星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那是一句句誅心的話,將一個有心棄暗投明的人重新推進萬丈懸崖。
“為什麼……因為的身份?”瓊星的眼眸中閃爍著淚光。
“是!我不信一個從小經受嚴苛訓練的人會沒有被洗腦;我不信一個從小培養的殺手會厭惡手上沾上的鮮血。我更不信,一個殺手會真的被自己的刺殺目標策反!瓊星,你是故事聽多了麼?”寧月每說一句話,瓊星的臉色就白一分,到了最後,瓊星的臉色白如牆灰。
眼神漸漸的暗淡,漸漸的,一種蕭瑟的氣息從瓊星的身上升起,彷彿一個已經死亡的行屍走肉,失去靈魂。沈青有些於心不忍,以他對寧月的瞭解,那一番話一定是寧月故意說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沈青卻覺得……太殘忍了。
“是誰……是誰生下來就是殺手?”過了很久,瓊星幽幽的聲音響起,那語氣,就像孤寂的墳場吹來的哭聲。
“你告訴我,是誰天生就是殺手?是誰生下來命中就註定?我六歲被帶進十二樓,我想坦然的活在陽光下,我不想一輩子做一隻老鼠。高巡撫給了我希望,他告訴我,只要我戴罪立功,我以前的罪名就會一筆勾銷。可是……他卻死了,他把唯一的希望交給了我……但是,我錯了!不是每個人都像高巡撫那樣心懷天下,江南百姓的死活與你們何幹?你們會武功,你們高來高去,哪怕真的無力抗拒也能逃……”瓊星默默的收起卷軸,再次將脖間的面紗蒙在臉上。
“等等!”眼看瓊星要走聚義大殿,寧月突然叫住了她的腳步,“你有四蟲傷心毒的解毒辦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