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坐在營帳內, 她提起袖子, 看了一眼手上的傷口, 手臂上在當時的火場裡,燎了好幾處燒傷,敷藥了一段日子,燒壞了的皮肉漸漸被新長出來的肉芽替代, 傷口漸漸轉好,就是傷口附近癢的很,偏偏還不能抓, 一抓正在痊癒的傷口就會被她抓壞了。
她只好找點書籍來看。
軍營裡頭嚴令禁止有女子存在,但是慕容叡此刻已經是主將,軍權已經完全掌握在他手裡,他帶她,也沒有人說三道四。不過這裡畢竟都是男人, 她還是不輕易出營帳。
“五娘子!”她低頭看書, 突然穹廬的門簾被人從外面掀起來,一個女子跑到她面前噗通跪下, 不停磕頭。
磕頭磕在地上砰砰作響。
明姝一把把人摁住, “銀杏?”
“五娘子!”銀杏痛哭,“奴婢死罪!”
當日她不過是以為五娘子累了,想要睡一會,加上小郎君在身側,也沒有多想。誰知道一時疏忽就出了那麼大的簍子!
她這些天,自盡謝罪的心都有。只是慕容叡還沒回來, 她要是死了,到時候說不定沒誰把事情給說明白,只好在煎熬中等待。
終於她被接了來,看到了活的好好的明姝。
“說些好聽的。”明姝拉了她一下,可是銀杏是鐵了心腸要跪在地上,她用力拉了幾次,手臂上一陣撕扯的痛。她倒吸一口冷氣,跌坐回床上。
她捂住手臂上的傷口,疼的臉色變了。
銀杏抬頭看見,嚇得面無人色,“五娘子?”
明姝擺擺手,要她別著急,自己坐在床上,緩緩的深呼吸了好幾次,那股痛楚緩下來。
“你快起來吧。要不然我那疼都是白受的了。”
銀杏搖搖頭,“奴婢不敢,五娘子因為奴婢才遭受暗算的,奴婢請罪都還來不及,怎麼敢站起來。”
“你跪幾天難道當初的事就能沒了?”明姝手輕輕捂在傷口上,“起來吧,你看我身上還有傷呢。”
銀杏嘴張了張,慢騰騰起來,“五娘子身上有傷,怎麼回事?難道大郎君……”
銀杏來的路上聽蘭洳說過幾句。
“不是他。”明姝沒有給慕容陟扣帽子的想法,她大致提了一下自己當初是怎麼逃出來的。說起來她那個法子也很陰毒,也沒什麼好提的。
“幸好,幸好。”銀杏聽完,忍不住拍拍胸口,“幸好五娘子足智多謀,要不然就糟糕了。”真要被長樂公主給弄到洛陽裡,依照那位公主的行事,說不定就算打過去了,都不一定還能見著活人。
說完,銀杏又流淚,“五娘子受苦了。”
“好了別哭了,我沒事呢,你就哭哭啼啼的,要是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我怎麼了。”
這話說的銀杏終於止了眼淚,她去找藥給明姝重新把傷口上的藥上一次。
明姝沒怪過銀杏,誰能想到長生也摻和進來。
傷口上了一層藥,藥膏碧綠,在傷口上淺淺的塗上一層,傷口的水泡已經破了,有新的肌理生長出來,替換掉灼燒了的皮肉。
紅色和白白的皮被綠色的藥膏一攪,看起來格外的觸目驚心。
明姝看了一眼,“比之前要好些了。”
銀杏心疼的說不出話來,一個勁說奴婢有罪。
“算了,我兒子坑的我,說起來和你沒有關系。”明姝讓她坐下來,“晉陽裡還好吧?”
“還好,晉陽有允郎君坐鎮,一切如常,五娘子出事,也被允郎君按下來,只是那時候郎主行蹤飄忽不定,所以沒有及時送達。”
明姝聽後點點頭,“說起來允郎都長大了。當時還只有那這麼點點高,現在都能獨當一面了。”
“允郎君又不是紈絝子弟,自小就跟著郎主,該學的早就學了。自然比別家的同齡郎君要能幹懂事的多。”
說著,銀杏看看左右,見著其他兩個侍女都站在角落裡。
“小郎君現在有訊息沒?”
明姝臉上沉寂下來,慕容叡已經派人出去找了,慕容陟的身體有缺陷,而且又帶著個孩子,一路上不說引人注目,但總和平常旅人不一樣。
“還沒有,不過希望快些有訊息。”
這個天和往年都不太一樣,平常這個時候已經過了下雨的時候,已經有些轉涼。但是現在反常的下了幾場大雨,大雨滂沱,道路積水,泥濘難走。
慕容陟不得不停下來。
他打算帶著長生往鄂州去。代郡已經回不去了,慕容叡等到回頭收到訊息,肯定會到處搜捕,上代郡等於是送羊入虎口。只能轉而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