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叡已經不是第一次出遠門, 尤其去冀州這段路, 更是閉著眼睛都能尋到路怎麼走。
快馬加鞭順當的到了冀州。冀州刺史鎮守降兵暴亂失利, 當初朝廷們流放這些降兵的時候,特意把他們流放到多山的地方,企圖分而化之。朝廷的用意,是想要這些人融入漢人裡, 至少河北不同於六鎮草原,如果要吃飯,那麼就必須要和漢人一樣勤勞耕作, 這下去十多年,就算再彪悍,也要被漢人同化。
可惜這群人的剽悍遠遠超出朝廷的預料,還沒等到下一代,就已經火燒火燎再次和朝廷幹起來了。
慕容叡趕到, 拿出朝廷任命的符令和官府的人表明身份。接待的官吏上下打量慕容叡一眼, 見他俊美年輕,眼裡的詭異光芒更盛。
“怎麼了?”慕容叡見那官吏欲言又止。
“府君……有所不知。”官吏遲疑了下, 還是開口和慕容叡說明, “朝廷此次給予的人馬是五千,不知……府君有何妙策?”
慕容叡的眸光凝結,“只有五千嗎?”
“原來還有些的。原先刺史也向朝廷求援。只是……”
只是刺史被朝廷以辦事不利撤職召回洛陽,而朝廷的救援也遲遲未到,未到也就罷了,後來撤減兵力, 只留下五千。
一州的兵力至少有萬人之眾,竟然裁掉一半。不管怎麼看,都露出一股詭異。
慕容叡住進了衙署,因為吃了敗仗,新任的刺史到現在還沒有訊息,衙署上下都惶恐不安。慕容叡住進來之後,除了開始進來打掃的奴僕之外,就再也沒有人了。
到了飯點,有人送了膳食過來。慕容叡草草吃了點,拔刀擦拭自己的佩刀。
蘭洳推門而入,就見到慕容叡端坐在床上,橫刀於膝上。
“這裡比咱們想象裡的還要亂。”蘭洳進來,“事都已經辦好了,你是……”
話還沒有說話,慕容叡直接站起來,“走吧。”
慕容叡和人打了一聲招呼,就直接和蘭洳出去了。這個兵荒馬亂的時候,人人自危,也沒有那個精力來管他們。
兩人騎馬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那兒原來有個村子,但後來不知道為何,村子荒蕪了,但屋子還在。
兩人進了一間毫不起眼的屋子裡,屋子裡頭五花大綁個人。那人頭發油膩成一縷一縷的。面無表情看著慕容叡進來。
慕容叡見到他,側臉笑了聲,他隨意拿了一隻胡床坐下,“怎麼樣,這麼多天了想清楚了沒有?”
“……”那男人陰鷙的盯著他,一言不發。
慕容叡沒等到他回答,也不生氣,甚至他還點了點頭,“好吧,你既然不願意,那我也不強人所難。”
蘭洳噌的一下拔刀,“既然不能用,殺了算了。”他看向慕容叡,“難道到時候要留著和自己作對嗎?”
刀上綻放出寒冷的光,好不抑制的冒著騰騰殺氣。
慕容叡反手就把蘭洳的刀給推了回去,“收回去。”
“喂!我這可是為你好!”蘭洳急了,他也顧不上其他,繞開慕容叡,一刀徑直劈下來。
慕容叡閃身擋在他前頭,一手握住他的手腕,散了他手上集聚的力道。
他好笑似得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形容狼狽的男人此刻眼冒精光盯在他的手上,“不要小題大做,說實話他還沒到需要我非殺他不可的地步。”
說著慕容叡松開蘭洳的手掌,蘭洳不得已把刀收了回去,他狠狠瞪了那男人一眼。
男人依然沒有開口,他滿臉絡腮胡,因為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搭理,鬍子頭發都油膩打結,亂糟糟的全都堆在臉上,只留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精光四射,不停的在慕容叡身上逡巡。
“你既然不願意,我放你回去。”此言落下,蘭洳驚駭道,“放了?!”
慕容叡沒管背後蘭洳的驚駭欲死,他蹲在那男人面前,“流放的那些人應該都是你認識的吧?”他手指輕輕勾起他身上的繩索,猛然把男人拖拽到面前,兩人幾乎臉懟臉,慕容叡森森一笑,“我知道你想甚麼,我放你回去。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面,你這次回去,恐怕那裡已經沒有了你的容身之處了。”
男人眸光閃爍,但是過了好會,他的眼神漸漸堅定下來。
慕容叡揚了揚眉梢,他放開他。抽出佩戴的環首刀,直接從背後,把捆綁在他手上的繩子割開。
“你走吧。”慕容叡收刀回鞘,看也不看他一眼。
那男人警惕的瞄他,過了好會見慕容叡說的是真的。他遲疑了下,沖慕容叡一抱拳,拉開門就走。
“這狗娘養的!”蘭洳見那男人竟然還真的跑的飛快,唾了一口,就要追上去。慕容叡一把拉住他,“你又要幹甚麼?!”
蘭洳脾氣暴躁沖動,他這會可不是做做樣子,是真的要撲上去殺人。
“養條狗都還知道要跟著主人家呢。你家沒殺他,他自己也該知道,要是他落到朝廷手裡,腦袋肯定保不住。現在竟然還真是說走就走了!”蘭洳目眥盡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