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慶宗連連擺手,“我就是過來看看你,沒別的意思。”說完,他幹脆掉過頭就往外面跑,一群人都拉不住。
明姝看韓慶宗跑了,她靠坐在那兒,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這位長兄對她好是沒錯,但是因為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哪怕再好,也隔了一層。同父異母到底還是比不上同一個母親的。
她手掌撫摸在平坦的小腹上,現在月份還很小,完全看不出有孩子在肚子裡的樣子。但是她似乎已經能感受到那裡生命的存在。
她會有個孩子,和她一樣血緣的孩子。這世上和她關系最親密的人。
比所有人,都要親密。
明姝的心情突然雀躍起來。
慕容叡一天忙的焦頭爛額,慕容淵到現在昏迷不醒,慕容陟指望不上。慕容陟在家裡接待一下賓客可以,但是出來辦事,就有些捉襟見肘。他一人恨不得劈成兩半用,一直到天邊都掛星子了,他才有時間過來看看慕容淵。
慕容淵的情況並不好,年紀大了,身體遠不如以前。取出箭矢之後,傷筋動骨,到現在都還沒醒。
慕容叡叫過旁邊伺候的人,聽到慕容陟今日在慕容淵這裡衣不解帶的伺候了一整天,他嘴角抽動了兩下。
“郎君,郎主該擦身了。”家僕輕輕提醒。
現在還在熱天,哪怕平城的夏天並不如洛陽那邊熱的人坐立不安,但對於鮮卑人來說,也夠熱的了。昏迷的人躺在床上,如果不時常翻身擦洗身子的話,在這個天裡過不了多久,面板就會潰爛生瘡。
慕容叡點了點頭,他自己把袖子捲起來,讓人把熱水之類的東西拿上來,伺候慕容淵擦身。
他剛剛把擦身用的布巾泡到溫水裡,慕容陟進來了。
慕容叡抬頭,神色淡淡的,“阿兄怎麼不多休息會。已經忙了一天了,也該好好休息一會。”
慕容陟笑了笑,“這話應該我對你說才是。”他說著走到慕容叡身邊,“聽說現在外面的那些事都是你在處置?”
慕容叡點點頭,他把布巾撈起來擰幹,就到慕容淵那兒,已經有侍女把蓋著的被子給掀開。慕容叡給慕容淵袍子解開,低頭擦身。
“這些事其實不用二郎來。”慕容陟在一旁突然開口。
慕容叡回頭看了一眼,“做兒子盡孝心不是應該的麼?”他笑了笑,“而且你也累了一天了,換也換到我了。”
慕容叡仔細的把慕容淵身上都擦拭了一遍,而後讓侍女給慕容淵重新換上幹淨的袍子。
他抬眼看慕容陟,“阿兄,我有話問你。”
慕容陟看他,慕容叡抬頭直接和他對視,過了一會,慕容陟道,“有話到外面說吧,阿爺還在這兒。”
“不必了,阿爺也聽不到。”慕容叡直接開口,“阿兄是不是把我和阿爺要出去的訊息說出去了?”
慕容陟的手驀然收緊,他猛地抬頭,“你這話到底甚麼意思?”
“活著的刺客已經拷打出些訊息了,說是上頭有人吩咐他們在半路上伏擊我和阿爺一行人。而且說了,一定是要對馬上年長的人動手。”
慕容叡說著,臉上似笑非笑,“阿兄。”
慕容陟臉色蒼白,手指不停的抖,似乎受了莫大的冤屈,“你怎麼能這樣!你們要是有事了,我又能得到甚麼好處!”
這個家是慕容淵和慕容叡兩個人撐起來的,哪怕他不願意也得承認。
慕容叡對著慕容陟的憤慨,他只是點了點頭,“是嗎。”
慕容陟一把攥住慕容叡的衣領,提起拳頭就往他臉上砸去。拳頭還沒到慕容叡的臉上,就被慕容叡一張擋下,把他拳頭上的力道全部化去。
“現在阿爺還病著,打架就算了。”慕容叡說罷,撩起袍服下擺跪在慕容淵病榻旁。
慕容陟穩了穩氣息,跟著慕容叡一道坐下來。
入夜之後,慕容叡起身離開,他明天還要處理事務,不可能整夜整夜的都在侍候父親。
慕容叡直接就去了明姝那兒,他是囂張習慣了,門前的侍女見到他,嚇得魂飛魄散,慌忙讓開給他讓開一條路。
慕容叡進去的時候,明姝已經睡下了,不過還沒睡著。她聽到聲音又起來了。
“你怎麼來了?”明姝看到慕容叡走進來,嘴險些合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