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差,我聽說二郎你現在就算是在陛下那兒都已經掛上了名號,將來的位置一定低不到哪裡去。至於尉遲家,尉遲家的小娘子,容貌算不得上乘,但是尉遲家的家世門第,以後會給你莫大的幫助。”
“婚姻這東西,向來是錦上添花的多,雪裡送炭的少。”慕容叡笑起來有幾分寂寥,“再說了不是我喜歡的,出身再好又有甚麼用。”
“你這話就是小孩子心性了。”慕容陟目光裡蘊含著剋制,“娶妻不是為了娶容貌貌美的女子,何況雖然尉遲家的小娘子性情不怎麼好,但是以後天長地久的,你難道還沒有那個本事把她教好麼?”
“教?”慕容叡失笑,“她連她的爺娘都沒辦法,我又怎麼可能把她給教出來。”他說著,再次看向明姝,“她又不是我喜歡的,只有嫂嫂這樣的女子,才會讓人魂牽夢縈,難以忘記。”
慕容陟臉上的笑僵住,他嘴角抽出的越來越厲害,突然他暴起,一把把手邊的矮幾掀翻。
矮幾上的杯子瓷壺等物飛了出去,一隻瓷壺砸在慕容叡的腳下,裡頭盛的酪漿迸濺而出,坐床上濺上了一片白色的點點。
慕容叡眉眼清冷,他看了一眼腳下被丟的到處都是碎片。
“阿兄生氣了?”
慕容陟胸脯起伏,“慕容叡,你夠了!”
這個弟弟要比他想象裡的還要恬無廉恥的多,他已經坐在這裡,竟然還能若無其事的出言挑釁,這天下哪個男人能受得住這樣的恥辱!
慕容叡慢慢站起來,靴子踩在一地狼狽裡,他抬眼看了看面前的男人。若論年紀只是比他虛長了幾歲,兩人的面容只有幾縷相似之處,說明著兩人僅存的那麼一點血緣關系。
“我夠了,我哪裡夠了?”慕容叡不怒反笑,他抬起步子,像是欣賞關在籠子裡頭的困獸,圍著他轉了半圈。
“你還用我說?”慕容陟看向明姝,“你先下去。”
明姝那裡還敢走,這對兄弟已經明顯不對勁到這個地步,她要是一走,他們兩人要是發生什麼沖突,誰敢上來攔住?
“嫂嫂不用走。”慕容叡伸手一爛,他輕笑了兩聲“其實嫂嫂在這兒也好,把話說開了也好。”
慕容叡看向明姝,兩眼含情脈脈,再也沒有了半點遮擋,“其實阿兄也該知道了吧?”
在場的侍女在慕容陟發怒之初,就全部退了出去,現在剩下的就他們三個人。
“阿兄當初報來死訊,是我照顧阿嫂的。”
慕容陟嘴唇咬緊,“你這個罔顧人倫……”
“不要和我說這個。”慕容叡抬起手,制止慕容陟的詰難,他笑的有些漫不經心,“你那時候都死了,我怎麼胡鬧都是我自己的事。”
“何況我不是在刺史府長大的,你也知道我就是個放馬牧羊的野小子,從來沒有受過老夫子的那一套。”他說著下巴揚起來,“我喜歡她。”
慕容陟忍無可忍,對準慕容叡撲過去。慕容叡自小在馬背上長大,見識過的危險情況數不勝數,比慕容陟養在刺史府裡要武力高強的多,他閃身躲開打來的那一拳,叫慕容陟撲了個空,慕容陟落地,被慕容叡一把揪住衣襟起來,對上的就是慕容叡憤怒的臉,慕容叡揪著慕容陟的衣襟把他提起來,“你現在看看你的樣子,就是在一開始佔了個名頭而已!娶她的時候,直接翻牆出去,你想過她沒有?你讓她臉面都丟盡了!”
“好,這個我暫且可以說你是男子有抱負,不想要和女人嘰歪。但是你知道她喜歡甚麼樣的嗎?她喜歡強健有力的男人,你呢,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慕容叡把他拖拽到面前,“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和個病貓似得,不,說你是病貓都還是好的了。一事無成,還把自己弄成了瘸子,你覺得你配得上她?”
明姝跑過來,不顧腳下的狼藉,就掐住他的手,“你給我放開!”
慕容叡猩紅著眼,“你叫我放開?”
明姝咬唇,她逼迫自己受傷下重了點力,但是這點力氣對他來說,蚍蜉撼樹一般,根本沒有半點作用。明姝掐住他的手腕,“他是你的兄長,你在幹甚麼!”
要是慕容叡真的把慕容陟給弄出個好歹來,只要有一星半點的訊息傳出去,恐怕他的前途就完了。
慕容叡手上一鬆,慕容陟落地,明姝驚呼一聲就去扶,她拿自己做墊子,免得慕容陟摔在那一堆碎瓷片上。
慕容叡直接抓住他的胳膊,讓他站直。慕容陟臉色蒼白如鬼,他兩眼死死的瞪著他,明姝扶住慕容陟,抬頭和慕容叡的目光撞了個正著,她忍不住別過頭去。
慕容叡後退了幾步,他鼻腔裡緩緩的吸氣,而後退了幾步,他面朝著明姝,兩眼裡不看被她攙扶的慕容陟,一步步向後退,退到臺階那兒,轉身過去。
明姝嘴張了張,話到底沒有說出來。手背上一涼,卻是慕容陟已經把手覆在她扶著他的手上。
“我們回去。”
說完,他嘴裡嘶的一聲,低頭一看腳面上白襪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一道血痕,血痕上的布料已經破開了,看來摔倒的時候被碎片割破的。
“我們回去。”慕容陟扶住胸口答道。明姝扶著慕容陟回房,出了這麼一件事,慕容陟做甚麼都沒有任何興致了,他以往喜歡每天寫一陣子的字,還喜歡聽她念書。但是現在他坐在視窗,面色陰沉。
“阿蕊,你先出去一下,我想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