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家的小娘子私下跑過來,我當時急著去招待賓客,不欲和她糾纏,便說了幾句重話。”尉遲顯的動靜瞞不過慕容叡,慕容淵問起的時候他早有準備。
“嗯,”慕容淵點點頭,“該說你是冷心腸呢,還是該說你不被兒女私情所困呢?”
這話似乎有言下之意,明姝持箸的手忍不住一頓,她飛快的瞥了慕容淵一眼,慕容淵沒有看她一眼,眼睛都在慕容叡身上。
“阿爺覺得我是冷心腸呢,還是別的?”慕容叡笑著把話題又踢給了慕容淵。
“你這個小子,之前想要和尉遲家解除婚約的想法,還是半點都沒有變?”
慕容叡笑了下,“那個女子我不喜歡。”
慕容淵吸了口氣,“那我實實在在的告訴你,和尉遲家解除婚約的事,你不要想了。等你身上有了官職,我就和尉遲家商量日子,把事給辦了。”
明姝心裡一突,她低頭扒了幾口飯,吃在嘴裡,半點滋味都沒有。
這場晚膳用的半點聲音都沒有,明姝扶著慕容陟回房,慕容陟同她笑,“二郎的脾氣可真大啊,哪個兒郎的婚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他一個勁的鬧騰。”
“也難說,說不定就是看不上眼呢。畢竟這是要過一輩子的。”明姝想起姿娥,還是忍不住,“我覺得那家小娘子要是嫁過來,恐怕和小叔要鬧得雞飛狗跳。”
慕容陟在她的攙扶下坐到床榻上,幾個婢女過來給他脫靴泡腳,好活絡活絡筋骨,明姝伸手給他換衣服,慕容陟抬眼看她,她垂眼的模樣可真好看。
“你對二郎的事,很用心。”
明姝飛快抬頭,望見那雙眼睛裡翻湧著什麼不知名的東西,她下意識繃緊脊背,“是啊,畢竟長嫂如母,夫君不在的那段時日裡,阿家臥病在床,事事都由我過手。”她把他的袍子解下來,遞給一邊的侍女,“都成習慣了。”
慕容陟依然是一動不動,他雙眼盯著她,目光尖銳,明姝低頭,“好吧,我有私心。”
慕容陟臉頰上的肉抽了一下,強撐著道,“哦,甚麼私心?”
“我討厭尉遲家的那個姿娥。”明姝給他洗手,擦幹淨之後順勢就坐在他身邊,“尉遲家的小娘子,眼高於頂,我出身六品之家,她看我不起。”
明姝說著抬頭,迎著慕容陟的目光抬起頭,眼角紅了,“她對我從來沒有過好臉色,就是去年秋獵的那一次,獵好的鹿肉擺上來,她都不準我動手。”說著,明姝的眼睛紅了,她心頭委屈如夏後的洪水從心底溢位,“現在就這樣了,以後,以後要是嫁過來了,我豈不是天天要看她的臉色?”
說著,她掩面痛哭起來。肩頭顫抖,聲氣兒都快要喘不過來了,慕容陟伸手扶起她,親手給她把臉上的淚珠擦幹,“你這麼不喜歡她?”
明姝哽咽著點頭,慕容陟把她臉蛋擦幹淨,撫上去,她的肌膚白皙光滑,他低頭,“阿蕊,我會對你好,會疼愛你的。”他摸著她的臉蛋,眼裡是說不出的憐愛,“阿蕊耐心等等好嗎?”
明姝抬首,她這會似乎已經入了景了,她哭的太厲害,現在哪怕不流眼淚了,胸口那兒還是忍不住抽氣,“夫君說甚麼呢,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慕容陟愣住,他點頭,眼神溫柔下來,“是啊,阿蕊最好了。”
明姝今天依然是自己回去,慕容陟沒有留她下來,路上老地方,慕容叡在那兒等著,見著她來,欣喜的拉過她,“終於來了?”說著打發銀杏去外頭守著,自己拖著她到無人的僻靜地方。
她一入懷,慕容叡再難自持,吻著她的額頭,“我可等你好久了。”
熟悉的溫度和味道將她整個人環繞,明姝迷戀沉浸其中,可他的氣息越發迫近之後,明姝猛地清醒過來,她推開他。
慕容叡猛地被她推開,“怎麼了?”
明姝氣喘,“別、別這樣……”
慕容叡見她這模樣,慢慢靠上去,“怎麼了?難不成又是誰給你氣受了?”
那一次似乎將她的偽裝完全打碎,他知道她心裡有他。甚至離不開他。
“上回我們就當甚麼也沒發生,”明姝捂住胸口輕聲道。
慕容叡臉上的笑容慢慢褪下去,“你說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