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家。何況尉遲娘子,年歲也小,和她計較也怪沒趣的。”她說著,往姿娥那邊一看,原先坐著的人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劉氏沒有注意到姿娥的去向,仍在叨叨絮絮。
明姝等劉氏去和別人說話,叫來銀杏,“去叫幾個人把她給找回來。”剛剛吩咐完,明姝又停下,“算了,不去找。”
銀杏頗有些摸不著頭腦,“五娘子?”
明姝嘴唇抿了一下,“他最討厭有人在他忙的時候過去打擾,算了。”
女眷這裡熱熱鬧鬧,男人那兒也是熱鬧非常。賓客滿座,推杯換盞。恭維寒暄到處都是。
慕容叡看到胡文殊,他靠過去,“怎麼,你到這兒來了?”
鎮壓六鎮起兵,因為胡家靠著六鎮近,所以胡家也是頭一份,出錢出人,這個時候,胡文殊最應該在秀容幫著胡菩提管事,而不是跑到平城來走這趟人情。
胡文殊聽他問起此事,面色有些陰鬱,“長兄叫我過來的。”
之前戰事之中,人手奇缺,他前前後後做了不少事。可是現在賊首伏誅,剩下來的賊軍們群龍無首,沒有人能出手取代破六陵的地位,而且朝廷派人和蠕蠕那邊聯系,讓蠕蠕從北面南下,兩面夾擊。
那些人就算是再饒勇,也抵不上用處。很快就被各個擊破。
鎮兵起事了結之後,胡文殊就被丟到這兒來。
胡文殊看向慕容叡的目光裡有些複雜,“聽說破六陵的腦袋就是你給砍得?”
慕容叡攤開手,滿臉的無辜,“這個可怪不得我,我當時聽到軍報就去了,沒道理有功不賺。你要是知道賊首就在面前,是要養著呢,還是自己幹脆下手為強。”
胡文殊扯扯嘴角,“話都給你說了。”
他說完之後,伸手對他拱了拱手,“聽說陛下都派人過來了,看來你的好日子就要來了。去洛陽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你以後可是前程無量了。”
慕容叡笑笑,不以為意,“我不去洛陽。”
胡文殊持杯的手僵了僵,“為何?”
慕容叡輕嘆一聲,他整個人放鬆靠在背後的隱囊軟枕上,“去洛陽有意思麼?而且洛陽裡頭論資排輩,就算陛下有心提拔,我的位置還能比得過那群只知道佔地修園子的老不死高?”
說的也倒是,洛陽裡頭論資排輩,哪怕才能出眾,也不得不在那些僵老之人之下,與其在那裡還真不是在自家家裡自在。
可是……
“可是你兄長現在回來了,你阿爺的位置,能不能給你,還不好說。”
北朝實行漢化之後,官場上實行九品中正制,高官之位,基本上就是父子交替。慕容家也是如此,之前只有慕容叡一個,刺史之位的去向不做他想。現在麼……
慕容叡毫不客氣的嗤笑,眉目裡滿滿是不加掩飾的譏諷,他拿起螺鈿案幾上的象牙箸,指著胡文殊那張陰柔的和美女一樣的臉,“你這話挑撥的實在是太沒有水平了。你還是找個像樣的師傅,再好好學一學。”
慕容叡說罷,起身離開。胡文殊見到他停留在他那位兄長慕容陟那兒,和慕容陟喝了幾杯酒,兄弟兩人有說有笑,見著竟然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胡文殊等慕容叡喝了那幾杯轉身離開之後,起身去了慕容陟那兒。
慕容陟之前沒有見過胡文殊,見到一個陌生的美貌少年過來,愣了愣。胡文殊自報家門,這才讓慕容陟恍然大悟,“原來都是親戚,是我無禮了。”
說著,他請胡文殊坐下。胡文殊和他隨意聊了一回,話題就扯到了慕容叡身上,“二郎君少年英雄,慕容家有福啊。”
“二郎的確是常人難以所及。”慕容陟應道。胡文殊這話,他這半天裡頭都不知道已經聽了多少遍,回應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可是我覺得,若是大郎君的話,如果沒有遭遇變故,應該也差不了多少。”慕容陟的臉色馬上陰了下來,“這話甚麼意思?”
胡文殊一笑,“大郎君其實也是有才華之人,只是時運不濟。若是抓住機遇,一鳴沖天,也未必沒有可能。”
慕容陟伸手緩緩摩挲自己的傷腿,笑的寂寥,“言重了,我現在哪裡還有甚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