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可太壞了,就算僥幸你阿兄之後好了,恐怕一時半會的也難挽回了。”
慕容叡手指輕輕持著手裡的杯子,杯中乳白的奶漿輕輕晃動。
“不過你阿爺肯麼?瞧著你爺孃的樣子,對你阿兄可很喜歡,要是他攔著的話……”
慕容叡聞言,神情越發陰沉,爺娘總是眷顧這個兄長的,哪怕做了俘虜被人賣作奴僕,都費盡功夫替他遮掩,可他呢,自小路都還沒走利索,就被送到堂叔那兒。慕容陟自小錦衣玉食,奴僕成群。而他必須早早懂事,三四歲就在馬背上跟著馬奴到處遊蕩。
他能回來,僅僅是因為慕容陟“死”了,爺娘膝下沒有兒子了,迫於無奈,只能把他接回來。
若不是沒有那一遭,是不是,他就只是知道平城還有自己的這麼一對父母,根本連面都見不著?
如此偏心,到底是為了什麼。
慕容叡在衙署裡,自問凡是經手的事務,從來辦的漂漂亮亮,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結果現在父親竟然把一個窩囊廢給帶進來。
“這只是個開頭,阿爺肯定還想著慢慢的把他給帶出來。”慕容叡目光冷冽,“我去和那些人喝幾杯酒。”
蘭洳聽到他竟然要親自出馬,不由得緊張的吞了口唾沫。
“那你可要小心,要是被你阿爺知道了,恐怕吃不了兜著走。”
慕容叡毫不在意,“我要是甚麼都不做,那才是吃不了兜著走。”
新仇舊恨加在一塊,他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蘭洳見毫無轉機,外頭傳來聲響,仔細聽是慕容允下學回來了。還沒等多久,慕容允果然砰砰跳跳進來。
“阿兄你回來了!”
慕容叡見到慕容允,露出笑容,“今天學了甚麼?”
“今天師傅教兵法,聽著挺有意思的。”慕容允說著窺見慕容叡的臉色,小心起來,“阿兄臉色不好,不舒服嗎?”
慕容叡不答,“阿兄有個事要你幫忙,”
“阿兄說就是,不管甚麼,我都替阿兄辦成了。”
慕容叡伸手入懷,摸出一個小小的金幣,上頭比較粗糙的雕了個人腦袋。慕容允伸頭一看,咦了一聲。那個他認得的,是西邊粟特人帶過來的東西。
慕容叡手指摩挲一下,“你把這個給你阿嫂送過去。”
她不是要斷了麼,他怎麼可能就這麼隨了她心意。他倆這輩子就該攪和在一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哪怕就是死了,也要埋在一塊,誰也別想逃脫出來。
“送這個?”慕容允接過來,有些不明所以。在刺史府呆了這麼久,慕容允哪怕一開始什麼都不懂,到現在也人比鬼精了。
“阿兄要不要送些首飾過去?我聽說,女子更喜歡那些。”
慕容叡嗤笑,“人小鬼大,你就拿著這個去,你阿嫂不是尋常女人,再說了她也不缺這些。”頓了頓,“她會明白我的意思的。”
慕容允不明所以,但是還是去了。他年紀不大,所以他在女眷的地方到處跑,也沒有人攔住他。
他跑到明姝那兒,不著邊際的說話,然後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把東西往明姝手心裡一塞。
然後找了機會溜了,明姝展開手掌,看到掌心上的東西,呼吸都停滯了下。
“五娘子這是……”銀杏跟在明姝身邊,什麼好東西都見過了。見著慕容允巴巴的過來,竟然就只是為了送這東西,不禁有些奇怪。
明姝沒答她。
情比金堅。這就是他的意思。
她把金幣放在一邊。這東西她收不收都無所謂,慕容叡只是要借這個東西告訴她罷了。
他不會放棄的。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他堅守他自己的本性。
明姝看了那枚金幣好會,她伸手去觸碰那隻金幣。指尖碰到金幣,如同被火燒灼到了一般,猛地縮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