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已經快要走到了盡頭, 洛陽下了一場大雨, 把這些日子來的炎熱全給洗涮一空。慕容淵再次帶上一家回平城。
行李在慕容淵確定要走的時候, 就一直在收拾,等到出發的那天,全都已經裝上車。
明姝送劉氏上車,劉氏看她的眼神有幾分怪異。
還沒等把車廉放下來, 那邊就有中官騎馬飛馳而來,嘴裡高喝“府君請留步!”
中官馳馬近了,下馬跑來, 和慕容淵道,“陛下說要給韓娘子點東西,府君等一等。”
慕容淵回首看了一眼明姝,明姝尷尬的恨不得鑽到地縫去,可慕容淵開口了, “五娘, 過去吧。”
慕容叡聞言,兩眼幾乎要噴出火來。
好個不要臉的玩意, 仗著自己是皇帝就可以亂來是不是, 明明就已經把話說的那麼清楚了,她就是看不上他!要不要這麼死纏爛打!
明姝艱難的挪動腿過去,馬背上少年身姿修長,因為是微服出宮,所以他頭上戴著一頂帷帽。
她走到馬前,頗為艱難的蹲了蹲身, 馬上少年伸手把帷紗撩起一點,元翊伸出手來,“這個你留著,要是以後有難處了可以來找我,如果你今後改主意了,我隨時等著。”
說完,他不等明姝開口說話,徑直把東西丟到她懷裡,撥過馬頭,直接往外走了。
少帝真可謂是來去如風,還沒等明姝反應,就跑的無影無蹤,明姝看了一下,發現是個玉佩,玉佩古樸,由整塊的白玉雕琢而成,上頭雖然沒有太多的雕飾,但是就憑著這通體無暇,也是無價之寶。
明姝捧著手裡的玉佩和燙手山芋似得,她回頭,慕容淵沒有看她,已經準備要走了。明姝這下顧不得尷尬,抱著東西爬上車去。
銀杏在一旁守著,扶著明姝上去之後,自己也跟著爬到車裡頭,“陛下可真喜歡五娘子啊。”
明姝滿臉難堪,她把手裡的玉佩隨便拾掇兩下給塞到了包袱裡頭。
這一路走的異常的安靜,來的時候,有慕容淵和劉氏坐鎮,還有些吵吵鬧鬧的,但是不知道是加強了戒備還是道路兩邊官軍多了,到了後頭別那些盜匪,就連鬧事的都沒見幾個。
不管是慕容淵還是劉氏,都安靜的叫人不安。
路上走了一個半月,終於到了平城。到平城的時候,已經是寒風呼嘯,眼瞧著快要下雪了。
一行人到了刺史府,明姝提前下車,到劉氏車前候著,裡頭的於氏掀開車廉,看到是她,不由得愣了愣,而後看了一眼車內的劉氏。
“五娘先進去把,我這兒有人伺候呢。”
劉氏對她笑的慈祥。
“還是讓兒來吧。”明姝道。
劉氏擺擺手,“快點進去,這天冷的很,要是凍著你就不好了。”說完,擺手叫人把明姝給送到屋子裡頭去。
明姝就這樣被好幾個侍女簇擁著進門去。
屋子裡頭已經提前燒好了炭,炭火融融,一到屋子裡頭就格外的暖意融融。
明姝怕冷是慕容家裡出了名的,一不小心,就會凍的兩手都是凍瘡,不過感覺今年的分量似乎比去年還要足了點。
暖意升起來,把覆在身上的含義給驅逐出去,明姝解開了外面的皮裘,坐到火塘那兒烤火。
“五娘子,喝這個。”銀杏端來一碗熱羊奶,明姝慢慢喝了。
銀杏看明姝滿臉的心事重重,忍不住問,“五娘子怎麼了?”
“阿家對我越來越客氣了。”明姝把碗放在一邊,“阿家都不讓我伺候她下車。”何止剛才,就是這一路上,劉氏對她也是客氣有加,那姿態不像是對兒媳,反而是對一個客人一樣。
以前她過去,婆母都是讓自己服侍的。
“那還不好啊?”銀杏想不明白,“伺候阿家又不是甚麼好差事,夫人體諒五娘子,讓五娘子早早到屋子裡頭,不也是挺好的嗎?”
“好個甚麼呀?”
叫你伺候,說明是把人當做自家人看,連動手都不叫你動手,不是疼你,而是當做外人了。
明姝想了好半會,終於想到臨走的時候,元翊給她的那塊玉佩。恐怕是這個,所以劉氏對她的態度變了。
或許在劉氏看來,自己身上都已經蓋了少帝的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