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火光沖天, 兇手們沒有料到在這個時候竟然會冒出這麼一群不速之客。
慕容叡身後是他帶來的那些人, 還有一些原本這個村子裡頭的青壯, 慕容叡下令,家丁們迅速放開手裡的猛犬。
那些黑犬養的兇猛無比,不管是嗅物還是搏鬥都是個中好手。而且一人手裡牽著好幾只狗,比人還要多多了。放手之後那些狗立即撲向那些兇手, 猛犬們經受過訓練,不是單打獨鬥,一隻撲正面, 其餘幾只從背後撲來,咬住人不好防備的屁股,然後把人拖拽在地,咬斷喉嚨,
慘叫和猛犬的狂吠, 還有刀兵相接的聲響, 充斥著夏夜。
明姝壓在阿雉身上。眼前一片混亂,她想要起來, 卻被阿雉翻身壓的死死的。明姝掙紮著看到慕容叡劈翻了一個蒙面人, 那人翻倒在地,血糊糊的手就落到她跟前,明姝馬上咬住袖子。
一番混戰,防火殺人的一部分見勢不妙逃了,另外一部分被慕容叡和他手下的人斬殺於刀下,或是斃於犬口。
村子裡的那些青壯幫不上太大的忙, 這些人一開始輪著棍棒柴刀加入混戰,不多時便被那些訓練有素的殺手給砍掉手指,或者脖子上來了一刀,送了人頭。
還是慕容叡這支起了大作用。
漸漸的廝殺聲低了下來,火勢蔓延成一片,在沖天的火焰中,屍體躺了一地。濃黑裡,慕容叡將刀身上的血揮了揮,提刀過來。
他看了看周圍,見著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他大步往明姝那兒走過去。
見到明姝整個都被個男人壓在那裡,他頓時黑了臉。
他伸手過去就把明姝身上的男人提開丟到一邊去。然後把明姝給拎起來。
雖然只有這麼一兩天,但她好像輕了不少,輕飄飄的沒有多少重量。
他提著她站好了,可是明姝兩腿軟軟的,沒有半點力量。生死關頭,哪怕怕的牙齒直打顫,她還能強撐著拉著阿雉逃跑,可是慕容叡來了,她卻沒多少力氣了,也沒之前的那股勇氣。
強行壓在心頭的恐懼再也沒有了壓制的理由,全部爆發出來,她後知後覺的軟著腿,小嘴張了張,還沒說話,淚水就先淌下來。
她就是不肯站著,一屁股坐下來,哭的稀裡嘩啦,她臉上被泥土擦的亂七八糟的,東一塊西一塊的,像只小花貓,被淚水那麼一沖,沖出白嫩嫩的小溝,明姝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手背一擦臉,原本沖出來的溝溝又變得黑黑的。
哭了好半會,明姝後知後覺的去看慕容叡。
慕容叡站著看明姝哭了好會,他看了一圈周圍,那些家丁們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真的有眼色,有些去收拾屍體的,有些把還活著的捆起來,就是沒有人看這邊。
她瞪著一雙紅腫的眼睛,似乎在質問他為何還不過來安慰她。
她眼睛長得圓圓大大的,眨眨眼,眼裡似乎有水波蕩漾。可是現在她那雙眼哭的和桃子似得。
慕容叡蹲下來,“嫂嫂還好吧?”
明姝嘶啞著嗓子啊了聲,她左右張望,看到那些家僕,反應過來現在還有外人。鬱悶的說了聲沒事,拿個背對著他。
這兒火災還在繼續,屋子起火了連成了一片,雖然還燒不到這塊空地來,但在火的炙烤之下,熱浪翻滾。
“嫂嫂起來吧。”
“哦。”明姝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沾滿泥土的衣裙。她看向阿雉。
阿雉此刻也起來了,他剛才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對這個少年肅然起敬。將軍他見過不少,可是年紀小小,卻能冷靜自若,指揮應戰的卻不是很多。就算是宗室裡頭,很多這個年紀上的少年,也只是會嘴上說的好聽,一動真格就露了底。
慕容叡這才注意到那個少年,少年年歲比他要稍小些,也低了半個腦袋,他渾身上下髒髒的,尤其臉上,被抹的幾乎見不到真實容貌,但那少年沉穩,哪怕看不見真實容貌,渾身上下的貴氣讓他站在那兒,如同鶴立雞群一樣,很快和旁人區別開來。
“壯士,多謝壯士相助。”
慕容叡頓時想到了,蘭洳和他說過的,有個混賬東西劫持了明姝,要不然他也不會過來對付那些人,弄得元氣大傷,還折了好幾個人。
慕容叡想起驛站附近的精銳。
“言重了,一塊出去吧。”
阿雉傷了腳踝,走路一瘸一拐,慕容叡幹脆叫家僕揹著他走,免得拖累了他們的行程。
那邊村子裡頭是呼天搶地的在救火。明姝走了幾步,回頭看看已經化為一片火海的村子,忍不住問阿雉,“你家的仇人到底是誰啊,甚麼血海深仇,哪怕拉上這麼多條人命,也要你死啊?”
阿雉的臉色很難看,他深深回望了一眼身後的火海,目光陰沉,沒有回答她的話。
這個村莊離驛站有好幾裡的路,而且還是隔著河,還有一大片的農田。
明姝都不知道當初自己是怎麼走到那兒去的。
慕容叡備好了馬,讓阿雉騎上去。
“現在夜裡是不能進洛陽了,只能等明日天亮之後再說,麻煩郎君先將就一下。”慕容叡話語說的客氣,阿雉點頭,他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一番矜持。
他看向那邊已經爬到馬背上的明姝,明姝依然髒髒的,因為哭過,兩隻眼睛腫的核桃似得,坐在馬背上,在月色裡,原本就纖弱的身子骨越發單薄。
阿雉喉嚨一緊,揚聲道,“我說的那些話還都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