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腿不要了?”明姝覺得此人的疑心病簡直沒藥救了。
“現在還好, 等著過會太陽完全出來了, 田裡頭就要熱死了!”明姝在鄉下待過, 知道田地裡頭的厲害,夏天裡,晚上和清晨還好,等到到了中午和下午, 悶熱襲人,幹農活的悶在裡頭有時候說不定都能中暑,別提他們這種嬌貴身子的了。
“我、我想想……”少年還是不肯讓明姝去求救。他神情有些急躁, 眼珠子左右轉動。似乎要想個辦法出來。
明姝懶得管他了,若不是這個少年昨夜裡的禍水東引,恐怕現在她還好好的在驛站呢。
疑心病到這個樣子,也不知道他平常是怎麼過來的。
明姝故意一跺腳,“我不搭理你了!我要回家!”
說著, 她背過身就走。
她走的不快, 一邊走一邊在心裡數數,數到十, 都還沒聽到後麵人叫停, 她心裡估摸著這家夥該不是個傻子吧。她回過頭,她見到那少年臉色灰敗半坐在那兒,麥草已經被他壓彎了一大片,要是待會這片田的主人看到,少不得要把他那身袍子扒了賠自己的麥子。
少年見明姝回來,嘴唇動了兩下, 還沒說話,明姝過來,拉起他,“走吧!”
到底一條命,丟在這兒,有些良心難安。
“你不是要走嗎?”那少年嘴硬問。
明姝回頭道,“你要是再給我多問一句,我馬上把你丟在這兒啊!”
她擔驚受怕了一晚上,能撐到現在實屬不易,耐心已經所剩不多,要是這個少年再說些什麼,說不定她一生氣,就真的把他丟這兒不管了。
“其實你帶上我,是你明智的選擇。”少年不問了,但是嘴上卻不停,“你一個女子,長相不同常人,獨自一人在路上,恐怕還沒尋到回去的路呢,就要被人侮辱了。”
明姝後悔帶上他了,現在就把他丟到田裡頭!
“說的我好像該謝你似得,”明姝張望了一下四周,四面都是平坦的農田,她不知道昨夜裡頭,他拉著她到底往哪邊跑的,她現在已經完全尋不到回去的路了。
昨夜裡黑燈瞎火,後有追兵,她都記不得是從哪條路跑過來的,不由得看向他,“你還記得是從哪條路來的?”
少年搖搖頭。
明姝啊了聲,恨不得把他給打死,“不記得了?!”
“昨晚兵荒馬亂的,我哪記得。”少年沒有半點抱歉的神色,說話都是底氣十足。
她想把他丟掉了。
“不要往那幾個鄉農的方向走。”少年神色一肅,“雖然你把臉都抹成這樣了,但是他們若是有賊心,你就算真的醜若無鹽,他們照樣把你藏起來。”
明姝哼了聲,帶著他往另外一條路走。
走了好會,終於上了田埂小路。
遇見幾個農婦,這一代活動的都是一個村子裡頭的,見著有面生的人冒出來,幾個農婦嚇了一大跳。
明姝問了她們哪個地方有水,農婦們見這兩個,一個臉上髒兮兮的,但是身上衣裙還算不錯。另外一個生的白白俊俊的,惹女人喜歡的很。
聽明姝問哪兒有喝水,從自家的竹籃子裡頭掏出水壺來,拿陶碗給他們盛了兩碗水。
明姝一晚上沒喝水,又和他說了那麼多話,顧不上許多,一把把身上的男人給丟地上,自己捧起水碗就喝。
少年落地,吃痛一聲,聽得村婦們心疼不已。村婦們一面責怪明姝太不溫柔了,一面親自端了碗來問他。
這些年南北兩朝徵戰不休。男人們身上多數都有兵役要服,大小仗打下來,男人死在沙場上的,要比能活著回到家鄉要多得多。男少女多已經成了定局,尤其是年輕男人更是不多。
許多適齡女子找不到合適的夫君,甚至過了待嫁年紀了還是隻能梳待嫁女子的發髻。
村婦們的目光在他的臉上胸膛上,甚至直接落到了他臍下三寸,猥褻的,充滿了慾望的眼光讓他十分不快。
再看一眼陶碗,陶碗老舊,甚至還缺了個口子,他想不喝,可是幹渴的喉嚨已經快要冒煙了,要是再不喝水,還沒等到支援,恐怕就要渴死了。
強忍著惡心,他自己拿過碗,一口把碗裡的水喝光。
喝完之後,明姝和那幾個村婦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