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明姝真的關起門來,什麼事都不管了。一連幾天,都沒見著人出過院子。慕容士及都忍不住把慕容叡叫過去問。
“你這小子是不是把人給嚇著了?”慕容士及坐在上頭問。來的那個算是他的侄媳婦,不過也沒打過什麼交道,到這兒也和客人差不多。前段日子慕容叡鬧出的動靜他都知道了。這事他也沒管,相反他還到衙署打點了一下,畢竟這又不是夏天,人抬出去,好久都爛不掉,挖坑埋掉吧,地又凍的硬邦邦的,一鋤頭下去,完全挖不開。
擺在那裡怪招人眼的,還得麻煩他去打點打點,免得有人不長眼來找麻煩。
慕容叡滿臉僵著,坐在胡床上動也不動,半晌才冒一句,“誰知道?動了她兩個人,就使氣了。反正和我也沒多少關系。”
“你呀,自小脾氣直,你動她人,事先和她說一聲。她看上去是個明事理的人,你和她說明白了,也就沒多大的事了。”
慕容叡頭扭過去,“罷了,十六叔,東西您都看過一次沒有?”
慕容士及東西收了就收了,要不是慕容叡,他也沒想東西有少的。不過就是知道了,他也不會有多少感覺。又不是自己拿來的,得多少都是自己賺的。
“嗯,你親自點了數,我還有甚麼擔心的?”慕容士及點點頭,“難為你這孩子了。你阿孃恐怕不太願意吧。”
平常人家的叔嫂關系就難處,族人越多,關系也就越複雜。慕容一族前前後後,百人是肯定有了,自家和慕容淵這一支沒出五服,但也算不上多親近的關系。那位嫂嫂肯定是不願意出錢的。
“阿孃願不願意無關緊要,阿爺願意就成了。”慕容叡沉默了下,“我待會把允郎一塊帶到平城吧。在我身邊,我也好照看他。”
“你帶著他去吧。反正有你在,我放心。兒子留在家裡,留著留著指不定就廢了,還是出去多長長見識,你別怕他受委屈。又不是小娘子,受點委屈就抹淚的。”
“嗯。”
“你那個嫂嫂,待會你去叫人給她送個甚麼,明面上就算把這事給扯過去了。漢人姑娘比鮮卑女人好說話,她看上去不是甚麼難相處的,說開了,也就沒事了。”
她好相處?慕容叡費勁的想道。要說好相處,的確好相處,性情軟軟的,他都動手戳了,她動動挪了個地方繼續貓著,躲開他就是她的反擊。不過逼急了,她也是和貓一樣要咬人撓人的,而且一爪下去直接見血。話語裡都有刀鋒,刀刀戳入心窩,不冒血誓不罷休。
在武周縣這兒事情辦妥了,慕容叡倒是想在這兒多呆一段時日,他自小在這裡長大,比起平城,還是這裡讓他覺得舒服。不過,慕容士及沒有多留他,他已經不是自己兒子了,還給了親生父母,那就是他們的兒子,自己這個養父撐死就只能是叔父了。
何況他還有求於人,不能把人留的太久,要是堂兄那兒不悅就不好了。
一行人和來時的一樣返回平城,回去的時候,少了幾個人,又多了一個人。
慕容士及的兒子慕容允跟了過來。和慕容叡一道去平城。
走了幾天,到了刺史府。明姝直接下車,眼皮子抬都沒抬,直接進門了。慕容允在一旁看了半天,他拉了拉慕容叡的衣擺,“阿兄,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慕容叡沒好氣,“沒有。”
明姝回來,換了衣服就去劉氏那兒。劉氏精神尚可,沒了一個兒子,但還有另外一個,家裡的衣缽也有人繼承,還沒到天塌下來的時候。
劉氏問了幾句在武周縣的話,明姝一一答了,“只是有幾個人,手腳有些不幹淨,被小叔叫人杖斃了。”
劉氏眉梢一動,“既然這樣,叫他杖斃也就杖斃了。”
她說著,就著明姝的手喝了一口藥,“二郎和他十六叔怎麼樣?”
“小叔和十六叔關系不錯。”
“關系不錯……”劉氏唸叨著這四個字,頗有些頭疼。不是自己養大的孩子,哪怕從自己肚子裡頭出來的,多多少少隔著幾層。
劉氏看了一眼面前的新婦,人瞧的出來有幾分憔悴。恐怕是一路舟車勞頓給累的。
“五娘下去休息吧。”
明姝這一路走來,雖然人在車裡,卻一把骨頭都要散了。聽到這話,心頭一鬆。從劉氏那兒出來,剛下臺階,就迎面遇上慕容叡。
慕容叡面色如霜,目不斜視,見著她甚至連招呼都沒有打,直接到了門內。
如此目中無人,換了個阿嫂,恐怕會氣的直哭。可是明姝卻是心頭亂跳,高興的簡直要跳起來。
她喜滋滋的回到院子裡,跟在後頭的銀杏,見她滿臉喜氣,頗為摸不著頭腦。
二郎君那樣,顯然上一次是得罪狠了。怎麼五娘子不但不怕,反而還很高興?
對著銀杏的不解,明姝喜不自勝,“傻丫頭,這你還看不明白。他生氣了,就不會纏著我了。”
既然不纏著,那麼兩人想有什麼牽扯也無從談起。到時候回翼州,也就沒有太大的懸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