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重重捱了男人一下,嘶鳴一聲,撒開四蹄就跑。
明姝的肚子壓在馬肚子上,腦袋向下,顛簸中,似乎所有的血都一股腦的沖上了頭頂,兩耳耳鳴。
昏頭轉向裡,馬背上重重的顛簸了一下,她整個人軲轆滾下馬背,重重落在地上,心肝肺都在疼。
她兵荒馬亂中抬起頭,卻瞧不真切。這晚上連個月光都沒有,眼睛睜的再大,也是什麼都看不見。
夜風裡傳來陣陣馬蹄聲。她蜷縮起腿,全神貫注,注意那馬蹄聲的來處。
“誰!”男人大喝。
不遠處閃現出一點火光,火光徐徐靠近了,終於讓人瞧見那馬上人的容貌。看上去很年輕,甚至有那麼點兒年少,最多不過十七八歲。
不過只是模樣瞧上去年少而已,那滿眼的凜冽,和渾身的殺氣,並不是一個十七八的單純少年能有的。
“……”慕容叡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明姝,他沉默不言的抬頭。
“你到底是誰,來這兒幹甚麼!”男人抽出佩戴的環首刀,緊緊握在手上,兩眼盯緊了他。
“我是誰,你有資格知道嗎?”慕容叡不耐煩的開口,寒風凜冽,他的聲音格外清楚。
他不欲和那人過多廢話,直接抽刀迎了上去。
刀在馬背上的殺傷力比在平地上要增強許多,同樣也難用許多,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還沒有碰到對手,就已經傷到了自己。
那男人經受過鐵馬金戈,深諳這點,見著那少年略帶稚嫩的模樣,心中竊喜,手中刀勢沉下,沖上去的瞬間向少年最為脆弱的脖頸狠狠掃去。
這招是他在戰場上百試不爽的一招,瞬間取人首級於馬上。鮮有失手,用來對付一個經驗不足的少年綽綽有餘。
他等著鮮血沖出的那瞬間,猛地刀身上一沉,夜風裡有什麼呼嘯而來,他肩膀上被重力摜了一下,整個人從馬背上飛出,重重落到地上。
男人落地,口腔裡吐出一口鮮血。
生死過招,根本不需要纏鬥,只需片刻就能分出結果。
破空的呼嘯聲再次傳來,男人敏銳的捕捉到那聲音,就地一滾,躲過刺來的那一槊,哼哧哼哧喘著粗氣。
他躲過了這一槊,緊接著下一槊緊跟而來。
他在地上滾了幾次,躲過那連線刺來的幾槊,他咬牙起來,飛快的繞到他後面去,兩腿跪倒,滑近馬後方,一刀砍下。
慕容叡反應神速,迅速拉開馬頭,但馬腿還是被劃到了,馬嘶鳴一聲,急躁的抬起前蹄。
慕容叡迅速匍匐在馬背上,雙手拉緊馬韁,不叫自己給摔下去。
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男人吐了口鮮血,提著刀,環顧左右,發現小美人不知道哪裡去了,自己的馬也跑了。
再逗留於此,對自己毫無好處,一瘸一拐跑遠了。
明姝躲在一旁有半人高的幹草從裡,聽到外頭馬聲噦噦,再也沒有那個男人的聲音,抬頭往外一看,慕容叡從馬背上墜下,他背先著地,受驚了的馬甩開了背上的主人,沒了制約,撒開蹄子就跑,很快就消失在濃黑的夜色裡,明姝抓起地上的石頭,把腳上的繩子給割斷了,邁著還不利索的步子飛快往慕容叡那裡跑去,腳上凍僵了又被捆了那麼些時候,腳下一崴,正好撲倒在他身邊。
藉著火把那點微弱的光芒,她看到慕容叡躺在地上面無血色,兩眼緊閉。
從馬背上掉下來不是說著完的,哪怕壯年男子,墜馬都很有可能重傷不治而亡。她伸手,又縮了回去,要是都傷到了骨頭,她這麼一挪動,說不定讓傷勢變得還更嚴重些。
她去把火把撿起來,守在他身邊。她一手拿著火把,俯身下來,想要看看慕容叡此刻傷勢到底如何了,他身上味道幹淨,靠的近了,也嗅不到什麼味道。
此刻原本雙目緊閉的人,猛地睜開眼睛,操刀橫在她纖細脆弱的脖頸上。
刀刃在火光下折射出令人膽寒的光,殺氣毫無半點遮掩的透出來,有瞬間明姝以為自己的腦袋要給這把刀給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