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活越糊塗,越老越彷徨。
一指絕命,一招封門。看著遠處即將跌入岩漿之中的屠昊陽,還未領會事情前因經過的劉壯實,將那雙泛紅的眼睛瞪得幾乎裂開。
“怎麼……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的手指……”
言語間,一股清流自斷指的手腕一湧而上,緊接著酥麻感接連不斷浮現於患處之上,待他再次定睛望去,一根全新的手指已然悄然生長,如同春天樹上的嫩芽,充滿生機。
低頭望向懷裡,孫長空已然徹底昏死過去,原本扶在劉背後的手掌也隨之耷拉下來,似是已費盡全部的氣力。至此,劉壯實才終於明白,剛剛救下二者一命的不是別人,正是孫長空。
“恩公,你……”
話未出口,漫天紅光忽然乍現空中,劉壯實一眼便已看認出,光中之物正是之前於密室之中現身的過的血色蝙蝠。
這些傢伙習性異於常類,棲身於炙熱的地下巖流之中,可能經受住較之其它生靈數以萬倍的高溫烈焰,且不受絲毫損傷。眼下,這些詭異的小傢伙似乎是感應到屠昊陽命在旦夕,所以才會一擁而上,誓要扞衛自己的主人。
“不……不可能!我有妖聖之力護體,區區一根手指怎麼可能傷得了我!”
盛怒之下的屠昊陽雖然已經氣若游絲,但如今的他仍然不顧一切,伸手將那根要命的手指從自己的胸膛之中拔了下來。頃刻間,胸前血流成河,過量的失血使其原本珍貴的生命力變得更加稀薄。漸漸地,胸前那張巨大猙獰的嘴臉也開始退化消散,原本經脈暴漲的身體也因為失去活力而變得萎靡枯竭。
“妖聖大人!”
一聲嘶吼,屠昊陽周身之上竟是騰起大片耀眼碧光,光芒於密室上空迅速彙集,進而化為一隻青羽大鵬,這正是孫長空與劉壯實之前見到的那隻自岩漿之中脫身而出的邪魅之物。方才,屠昊陽之所以能夠有那番驚天動地的變化,全都仰仗此物的加持,如今它棄之而去,後者自然難逃死劫,不時便已化作枯骨一堆,頹然跌入滾滾火海。
“死了!終於死了!恩公,我為你報仇了!”
“嗷~”
出人意料,就在劉壯實以為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之際,空中那道鵬鳥綠影竟是仰天長嘯一聲,無與倫比的迫人氣勢如同洪水決堤一般拼命湧向四面八方,同樣也滲透到了本以受到重創的頭上穹頂。這聲啼叫猶如一柄無堅不摧的巨劍,赫然豁開了厚達數百丈的地面,硬是在密室的上空開出了一枚觸目驚心的大洞。如果從上往下望去,洞口形狀與那張青羽大鵬簡直一模一樣。
“糟糕!”
同樣身處密室之中的劉壯實與孫長空不像鵬鳥那樣虛無飄渺,若是被上方掉落的巨石悉數砸中,就算成不了肉醬,也會落入岩漿之中變成焦炭。而此刻,二者距離密室出口尚有一段距離,且剛剛劉進入之時,已驚動殺手聯盟一眾,外面更是有眾兵把手,根本無法強行突破。如此一來,他們二人已然成為了甕中之鱉,插翅也難逃了。
“恩公,你醒醒!我們該怎麼辦,難道真要和那屠昊陽一起葬身於此?”
眼見落石越發密集,劉壯實仗著自己皮糙肉厚,強行捱過幾番轟擊之後,終於來到了一處地勢較低、但相對而言較為安全的岩石之上。然而,似是受到那隻青羽大鵬的鼓動操縱,岩石周圍的岩漿逐漸變得洶湧動盪起來,眨眼之間已經將那岩石的表面漫過了三分之二,留個二人落腳的位置只有一丈見方,如今的他們當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趺入絕地了。
“恩公,你放心!就算是死,我劉壯實也會死在你的前頭。一會岩漿上來,我把你舉起來,希望這樣能為你爭取一點時間。”
說時遲那時快,密室之中的岩漿仍然在不斷上漲,無可奈何的劉壯實雖然已經基本接受了面前的殘酷現實,可就在他四下觀望、尋找一線生機的時候,火紅色的岩漿流中,忽然冒出了一枚異物。
那是一隻閃著熠熠藍光的雕像。雕像個頭不大,大概只有拳頭大小;但此物做工精良,雕琢技藝極為高超,雕像的每一寸肌膚都被表現得活靈活現,栩栩如生,那是一位cuo上身的年輕女子。她雙手環抱於胸前,兩眼微瞑,眉頭緊皺,表情略顯痛苦,再加上其動人嫵媚的容貌,令人一見便不禁暗生惻隱之心。
“那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被放置在這裡?”
好奇的劉壯實看了一眼懷中的孫長空,見其仍然沒有復甦的跡象,於是輕聲道:“恩公,事已至此,橫豎都是死,我看與其繼續待在這裡,還不如放手一搏,去下面的巖池之中尋找一番,萬一發現什麼裂縫暗道,興許還能逃出這裡。你放心,我劉壯實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拋下你。你負在我的身上,我用護體真氣保你周全。能撐多久,就看你我二人的造化了。”
劉壯實向來都是一個雷厲風行的男人,這邊交待完畢,他已解下自己的上衣,並將自己與孫長空緊緊地捆在一起。確定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劉壯實忽然怒喝一聲,周身之上隨即揚起陣陣金光,縱身一躍,便消失在了肆虐的岩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