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當然是去不成的,他也只是說說罷了。兇獸的習性介於人與獸之間,雖然接受了高等文明的洗禮與啟發,但許多行為還是繼承了飛禽走獸的特性,即使是睡在荒無人煙的野外之中,也不會感覺到有絲毫不適,人在這一點上就要顯得遜色許多,甚至不少還會被夜風傷身,感染風寒。不過,遮天皇與豺自然是不會出現問題的。
自從回到人間之後,遮天皇的睡眠就是一直不好,甚至徹夜難安,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能稍稍休息一下。可這一天他睡得很快,但夢裡卻盡是他不想看到的畫面:面帶血淚的雙親,慘叫哀呼的吞天獸,還有一個女人,一個令他欲罷不能的女人。他曾經為這名女子魂牽夢繞,但夢境之中的她,卻將他綁在一根石柱之上,用一柄染血的劍,刺進自己的胸膛,然後拔出,接著又刺入,週而復始。夢裡,他的心已經千瘡百孔,但對方卻非要看自己痛不欲生的狼狽相。女人總是這樣,喜歡被虐,但又同時虐待著別人,彷彿這是他們的樂趣所在。
“柳如音!”
一場惡夢,遮天皇用力睜開了眼睛,看著已經熄滅的火堆對面,豺已經睡下,他這才稍稍安定下來。
“不行,我要找他問個清楚,為何他會忽然變得如此決絕,甚至不願多看我一眼。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對,沒錯,他一定是被強迫的。是誰,誰能強迫得了她?魔皇,飛仙子,還是沈萬秋?不過沒有關係,不管那個人是何方神聖,我都會為你掃平。我是愛你的,自然願意為你去做這一切。”
遮天皇感覺自己的身體之中有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它不斷提醒著自己,絕不能因為柳如音的一時“無情”而放棄。或許,對方只是不想讓自己牽扯進去,所以才會故意用猛招,說狠話將自己逼走。但越是這樣,他就越不能離開。他一定要為對方做些什麼,哪怕對方並不領情。男人有些時候就像一個逆流者,即便他人不理解,也要毅然決然地走下去。這也許就是男人的悲哀所在。
默默地承受他人意想不到的一切。
憑遮天皇如今的修為自然不會是魔皇的對手,但他的身邊卻有一位更為強大的高人,豺。但如果他將自己的心思全部托出的話,對方肯定不會贊成自己的行為。於是乎,他決定鋌而走險,和老天,也是和自己財一把。
他要趁著豺熟睡的時候,暫時借走對方的修為。
對,只是借。他不斷地告誡自己,接下來自己的行為絕不是搶奪。他只是借用一下下,對方甚至還沒有醒來,自己便已經為柳如音消除一切煩惱,然後擁著她,一同返回了這裡,最終過上與世無爭的仙侶生活。
這是他的最終理想,這個理想本來是建立在毀滅仙宗之後,但現在他改主意了。
人的一生實在太短,雖然他已經擁有近乎無限的壽元,但能夠用來去瘋,去耍,去享受,卻拼搏的時間委實太少。人的容貌或許可以永葆青春,但心境總會隨著閱歷的增加而一點一點成熟,變老。到了那時,也許他就無法像現在這般放手一搏,快意恩仇。想到這裡,遮天皇那顆羸弱的決心不禁變強了許多,不知不覺之中他已經走到了豺的跟前,後者似乎正在做夢,一場美夢。因為他的嘴角還殘留著笑意。
“借”走一個人的力量有許多方法,最直接的就是將他整個人請動,事後各回各家。但眼下,遮天皇的打算,是將對方的兇獸之力全部過度到自己的身體之中,使自己擁有雙重兇獸之力。
如此做法,雖然相當冒險,但卻可以在短時間當中極大地提升自身的修為,最終的狀態,將會二者合力還要強大。
但這麼做,必然有其弊端。兇獸的骨子裡還藏有原始的shou性,但經過無數年的進化與衍變,優良的兇獸將這種性質壓抑到了最底點,幾乎不公被其控制。但雙重兇獸之力,在增加力量的同時,無疑也在一定程度上助長了shou性的強度,而一旦到達了某一界限的時候,蘊藏在兇獸心靈內部的原始shou性就會徹底佔領意識,進而將本體變成一隻毫無人性,只知殺戮的野獸。到了那個時候,除非殺了他,否則絕無控制shou性的辦法。
“豺族長,我知道自己這麼做很卑鄙,但請相信我,我我只是想幫助柳如音,令她擺脫魔族的魔爪。我發誓,天亮之前一定趕回來,一定。”
所有的話都藏在心裡,他只能用自己最為真誠的眼神,看著地上的豺,好似在瞻仰最為高貴的大獸長一樣,滿眼都是虔誠與尊敬。這時候,他的右手之上已經漸漸升起一團溫潤的紅光,接著這隻染滿了紅光的右手,輕輕按在豺的胸口之上,緊接著自後者的身體之上,立即激盪起一道沖天紫芒,瞬間便將遮天皇右臂以及右側身體完全籠罩。
“這是……”
“嗡!”
風伯顯靈,暴流肆竄。一層層暗紅色的氣浪不斷朝樹林深處擴散而去。而在不遠處,河水已經被塗成了血色,看上去就好像永無止境的血河水一樣,潺潺地湧向遠方。不知過了多久,當一切氣象平復消失之際,一個混身著長著倒刺般鬣毛的身影赫然站起。黑暗之中,一雙寶石般翠綠色的眼瞳在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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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雲巔在遮天皇一人之力下,幾乎喪失反抗。大量的弟子躺在病床之上,只能依靠有限的幾個下人前後伺候,然而根本照應不過來。而這時候,柳如音也放下了自己掌門的架子,加入到了照料大家的隊伍之中。不知不覺之中,十二個時辰過去了,還有少部分的弟子沒有得到救治。
遮天皇的出手雖重,但未傷及要害。但如果不能及時處理傷勢的話,那麼便會出現無法避免的惡化情況發生,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這邊,從昨天到現在滴水未盡的柳如音,面色慘白的,身上的舊患就在此刻隱隱發作,當真是炎上澆油。
旁邊的下人看出柳如音的異樣,於是關切道:“掌門,你太累了,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與望萍,望水,望芷,望汀幾人一起在這裡守著就可以了。”
柳如音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搖頭回道:“我沒事,我的修為遠高於你們,你們都能堅持得了,我又為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