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結束,魔軍帶著傷痕累累的敗部,一同返回魔界覆命。這一次,魔界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鋒刀魔將四肢盡廢,而墨規魔將更是慘死在自己的召喚物——墨王的手上,連全屍都沒留下。浩浩蕩蕩的大軍儼然成了送葬的隊伍,從頭到尾都充斥著一股令人窒息的陰沉氣氛。
當魔皇看到那個已經殘破不堪的墨規魔將之時,他似乎已經猜到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於是揮手輕聲道:“好了,人死債兩清,忤逆我意擅自召出魔靈的事情就算一笑勾銷了。回去之後給他們家一筆撫卹金,也算是本皇對他表達的最後情誼。”
上來的兩名魔兵,一前一後,將那放有鋒刀魔將的擔架放到了魔皇跟前,頭也不回地連忙撤了下去,生怕接下來的皇威怒火燒到自己的身上。
果然,當見到鋒刀魔將的時候,魔皇的眼神立即變得溫柔起來,語氣也隨之緩和了許多,開口道:“怎麼樣,你的身體如何?”
鋒刀魔將一經聽到魔皇的聲音,便立即掙扎著從擔架上爬了起來,不遺餘力地朝外側探出身子,即使只是這幾個簡單的動作已經令他滿對虛汗,身腳上的創口更是因為剛剛的移動再次淌出血來。
“魔皇陛下,鋒刀有罪,辜負了您對臣的一片期望。臣該死,臣不敢有任何奢求。”
說著,鋒刀魔將已經做好了將死的準備,隨即緩緩閉上雙眼,準備迎接那隨時可能到來的處責。然而,數息過去了,魔皇仍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嘴邊的笑容卻是格外親和,讓人無法將其現在的模樣與那高高在上的魔界之主聯絡到一起。這哪裡還是什麼魔皇,分明就是一位慈父。
“鋒刀,這裡沒有外人,我也就不避諱了。雖說你是我與外族女人生下的孩子,但追根到底,你還是我魔皇的骨肉,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你就算不認,我也早已將你視作自己的孩子。鋒刀,你還怪我嗎?”
不敢相信,赫赫在名的鋒刀魔將不僅擁有一身傲視群雄的絕強武藝,還有一個如此讓人驚駭的親身父親,而他便是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魔皇。
人不風流枉少年,更何況是石破天驚的魔皇。曾經的他也經歷過放縱不羈的年歲,已成家事的他,在外邂逅了一個只能稱作是孽緣的女人。他們相知相愛,相守了整整三年,她為他生兒養子,可就在孩子即將懂事之際,魔皇竟在一個陰沉沉的傍晚離開了那名魔族女子,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
一晃萬年過去了,物是人非,當初的倜儻俊男已經成為了魔界的領袖,而那個曾經囈囈學語的孩子也變成了鋒刀魔將,出現在群魔殿之上、
鋒刀魔將對魔皇是無比尊敬的。但對於那個不負責任始亂終棄、拋妻棄子的父親,卻是十分痛恨。就這樣,他身處在丙種近乎極端的矛盾之中,常常無法入睡。他幻想過有朝一日能與魔皇相認,可夢中的對方總是一副冷漠的神態,就像當初丟棄他們娘們二人一樣,轉身離去。
他害怕,惶恐,甚至希望這一天永遠不要到來。他已不在乎自己是否能成為魔皇之子,因為他的願望只有一個,那就是陪伴在魔皇左右。
現在,鋒刀魔將做到了,更是得到了意外的驚喜、原來,魔皇一直都想接納自己這個私生子,只是迫於多方面的壓力所以才久久不骨相認。現在,他感覺時機成熟了,進而向對方展開了懷抱。可這時候的鋒刀卻停留在原地之中,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著鋒刀一臉陰森的表情,魔皇不由道:“怎麼,你不想與本皇相認?”
鋒刀魔將微微搖了搖頭,伸手抹去嘴邊溢位的鮮血,接著道:“沒有,我只是恰好想起了我娘。”
魔皇的眼神之中忽然閃過一絲悲傷,但在如此之多的眾人面前,他又不能表現得太過軟弱,只能藉著話語改善一下自己的心情。
“你娘是一個好女人,作為本皇的妾室,他從未成為過我前進路途上的拖累。作為你的親生母親,她也是極為稱職,獨自一人將你撫養長大,其中的辛酸與委屈我也知道。”
“可是,你為何狠心拋下我和娘,獨自一人離開,而且問都不問一句。”
忽然間,殿上父子相認的親情戲竟是遽地變得緊張肅然起來。鋒刀魔將也放下了臣子的身份,以一個飽受折磨的兒子角色豁然開口問向面前的父親魔皇,眾人見此情形不禁紛紛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會錯過什麼精彩的畫面。
“鋒刀,有些事情我和你說了你也不會懂的。什麼時候你到達了我這樣的高度,便能理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含義了。”
鋒刀魔將的眼中含著刀光,聲音比那刀刃還要凌厲一百倍,當即追問道:“你是說,你有難言之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