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震庭這一刀砍得那叫一個結實,刀刃直接嵌在了莊如玉的身體之上,怎麼拔也拔不下來。
見此情形,碧絛公子身上的傷勢好像一瞬間都痊癒了一般,一個健步便來到邊上的一張長桌之上,拿來了原本為自己準備的療傷藥,也不分什麼種類,劑量,直接一股腦地撒在了莊如玉的身上。鑽心的劇痛立即傳遍她的整個身體。某個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天靈蓋都彷彿被人掀開了似的,三魂七魄隨時都要從裡面四散逃離。
“疼!”
不幸之中的萬幸,莊如玉還有意識,有意識就說明那記刀式並未傷及她的本源,便是有了緩和的餘地。這個時候,一旁的宋震庭已經看傻了眼,除了哭和流淚之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就在這時,碧絛公子突然大聲道:“還愣著做什麼,趕快去打熱水。你這刀殺人殺多了,上面都是血毒,要是被它們侵入體內,就算大羅神仙降世也是回天乏術。”
在對方的提醒之下,宋震庭這才跌跌撞撞地去到一旁的在禍裡,打了一盆尚有餘溫的媯水,放到莊如玉的面前。這時,碧絛公子又拿來了些乾淨的白布,然後遞給了癱倒在地的宋震庭。
“這種事情我一個外人做著不便,你來!”
不等宋震庭回應,他已經將手裡的東西塞到了對方的手中,然後大步走出了柴房,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眼下,就只剩下他們夫妻二人了,眼見旁邊不時皺眉、口吐臆語的莊如玉,震庭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謝謝!”
這話,他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接著,他便給莊如玉寬衣解帶,然後用心裡的一截白布蘸著熱水,仔細地擦起刀口來。
“疼,疼!”
雖然莊如玉已經失去知覺,但在劇烈疼痛的作用之下,她的口中仍然不時傳出幾聲哀鳴。看到對方這副羸弱的樣子,他竟不由得想起了當初剛認識對方的那段時光。原來,那個心地靖康,溫柔嫻熟的妻子一直都沒有離開,她的人,她的心都還在這裡,就像這間旅店一樣,巋然不動,堅如磐石。
碧絛公子離開的時候,順手從廚房之中帶走了一瓶用來調味的料酒。不同於玉露瓊漿的甘甜,料酒雖有酒味,但卻透著一股隱隱的鹹鮮,這種感覺就像是人生百態一樣,令人百感交集。
他坐邊迎風的一塊山石之上,一口一口品味著手裡的愁緒,其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最為清楚。
看盡是人間繁華,享受了美酒佳人,到頭來,居然是一瓶最微不足道的料酒陪伴著自己,這種淒涼,簡直比六月飛雪還要來得刻骨銘心。為何別人總能成雙入對,而自己卻只能邀月對影呢?
身上的傷還在不時的發作,不過在酒精的麻醉作用之下,已經舒緩了許多。他看著遠處即將落山的夕陽,心中竟不由得有種異樣的感覺。
“我是不是也會像太陽一樣落下呢?”
不同的是,太陽在落山之後總會在第二天的早晨升起,而人一旦落山了就再也沒有出山之時。人活一世,匆匆數十載,像他們這樣的修行者可能會活得久一點,但終究也難逃一死。既然早晚都要死,那人活著的意義又在於什麼呢?
至少在現在看來,碧絛公子還有什麼好想法。
看著山腳處不時走過的幾個人影,他的眼中竟有些溼潤了。
房間之中,主僕三人已經用膳完畢,那個鶴髮男子心滿意足地拍打著自己的肚子,而後連連稱讚道:“別看這個店面不大,手藝倒是相當不錯。如果就這麼沒了,真有些可惜了。”
另一邊,那個妖媚的女子接著道:“呦,你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平時殺人不是挺利落的嘛。”
鶴髮男子沉聲道:“原來是原來,現在是現在。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做一個大善人。”
女子道:“呵呵,別忘了,你這善人昨天還奸yin一個妙齡女子,然後把她丟到了水池之中活活溺死,別以為我不知道。”
說罷,她翻了下白眼,不再去看對方。
鶴髮男子一拍桌子,起身怒斥道:“你居然跟蹤我。”
女子輕笑道:“你不知道嗎?落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就算不被我發現,也會被別人看見的。所以說,你這輩子只能當個壞人,當不了好人。”
聽到對方的一番嘲諷之後,那位鶴髮男子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聲音之大,震得整個房間都在顫抖。
就在這時,那個頭戴斗笠的人突然道:“小點聲,房梁都要被你震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