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長空不知道伊人姑娘自然不奇怪,因為他不是本地人,不知道發生在對方身上的諸多奇聞軼事。據說,有一進士為了他竟放棄了大好前程,甘願為他鞍前馬後,聽之任之。然而,到他將身上的最後一紋錢花盡為止,他甚至沒有碰到對方的一根手指,更不用說是雙宿雙棲。
之後又有一方巨賈,揚言要買下整座逐芳樓,只為搏伊人一笑。然而,逐芳樓是陳家的產業,自是他染指不得的。百般糾纏之下,陳家竟派出數名殺手連夜將他滅門,最後還將他的頭顱懸掛在大門之上,以儆效尤。
之後,還有人說伊人姑娘喜歡上一個叫花子,誰知對方狠心狗肺,騙了她的人不說,還將他幾年的積蓄偷得乾乾淨淨。這人的下場無人知曉,只是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當中,陳王城外的一處山丘之上經常有蠅蟲滋擾,想必是有屍身腐爛所致。
直到現在,伊人已經不當年的伊人,人總有老去的一天,更何況是佳人的朱顏?所以趁著她還有些價值,逐芳樓決定將她高價賣出,也不枉陳家對她的多年栽培。
今天,究竟花落誰家,還是說有厄難將要纏到某人的身上?
孫長空不知道,他只想一睹這位伊人的容貌。這是他第一次好奇心這麼重,這也是他第一次對女人這般感興趣。他對柳如音、方柔的愛是日積月累形成的。而對眼前的這位奇女子,他只能用心馳神往來形容此時的心情。
就在孫長空沉醉於心中遐想之際,叫價開始了。
“起價五千黃金,每次加價不能少於一千,現在開始。”
“八千。”
“一萬。”
“一萬二”
“一萬五”
“二萬”
“二萬五”
在這些食人的野獸面前,錢已經成了一個空白的數字,它們的意義就在於看誰喊得響,看誰喊得有底氣。然而,人總是有極限的,到了後面叫價的速度越來越慢,喊價人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是嘶啞。
“八萬三”
“八萬九”
“九萬”
九萬黃金是什麼概念,一家人辛辛苦苦勞作一年,刨去吃喝拉撒睡,頂多只能剩下個一二兩黃金。就算是九百人的中型規模村莊,也要堅持一百年不斷不休,才能賺到九成黃金。然而在這些人的口中,這九百人的百年積蓄就這麼揮霍而盡了,不想還好,稍微一想便有種心疼的感覺。
“九萬八”
“十萬”
從剛剛開始,叫價已經成為了兩個人遊戲。“九萬八”是城中紡織大商劉家的長公子劉有財。此人從小便揮金如土,驕傲蠻橫,被眾人視作陳王城的一霸,除了陳家的少主陳世杰的之外,幾乎無人敢惹。而巧合的是,二人又是相交多年的“兄弟”,如此一來劉有財更是肆無忌憚,近幾年甚至已不將他爹放在眼裡。可憐的是,陳家三代單傳,只有他這一個傳人,碩大的家業除他之外無人可繼。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花銷也在與日俱增,照此下去,用不了三年劉家必定傾家蕩產,一無所剩。
至於能在劉有財面前喊出十萬的人物,自然也不會是泛泛之輩,至少他的錢財與劉家不相伯仲。然而他並不從商,甚至他的家人也不諳熟買賣之事。他們只需掌握一個技能,便難呼風喚雨,金銀珠寶享用不盡,那便是玩弄權力。
他陳王城雖是陳家的地盤,但城主卻是另一個人,他姓瞿,單名一個厲字。光這個名字,在陳王城裡便價值連城,無人敢小覷了他,就連陳家老祖宗都對他讚賞有佳,甚至還將原本到手的城主之外拱手讓人。從此可見瞿厲的獨到之處。
現在喊價之人,便是瞿厲的獨子瞿恨。平時之中此人並不張揚,但一到什麼大事來臨的時候,他便喜歡拋頭露面,就算要花費鉅額財產也在所不惜。他本不喜歡煙花女子,可今晚的無眠樓註定無眠,他想看到眾人向他俯首稱臣的景象,他想看到對方拿他沒轍只能鬱鬱而終的慘狀。他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要圍著他轉,恨不得那傳說之中的陳家老祖宗也能像誇獎他爹一樣讚賞一下自己。然而他所有的願望都隨著第三道聲音的出現戛然而止了。
“十二萬!”
就在眾人尋找喊出那個驚破天際價格之人的時候,孫長空不緊不忙地從人群之後走了出來,當即便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這小子是哪來的,怎麼這麼大的口氣。”
“就是就是,看他穿得很是素樸,到底能不能拿出那麼多的錢?”
“我看未必,沒聽過財不外露的道理嗎?越是這樣不起眼的人,就越不能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