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錘一動,風便狂了,然後石子,石塊,堅石,磐石,岩石,石壁都開始顫抖起來,然後依次滾動。只有位於中心處的洛莊站立如鍾,步扎似松,狂虐勁風吹在他的身上,竟是帶不動半點漣漪,只有他的眼光在微微閃動。
錘轟至,洛莊身體微傾,勁力夾雜精純靈氣自腳底發起,灌入拳頂,化為一股鼎天之力,直面相迎,以血肉之軀硬拼仙人遺兵,單是這份勇氣便足以令人欽佩。
但是,他對這似乎並不滿意,在成功頂住威竟危全力一擊之後,第二輪拳勁已然接踵而來,碩大的錘身立時發出一聲悶響,好似在為某位得道高僧鳴起的喪鐘一般,讓人聽了心中莫名沉重。
聽者尚且如此,更何況承受這一擊的威竟危。
他自是知道老大的厲害,但對方可怕的強大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有些慶幸,如果是當初才進入五相馬賊的自己捱了這下,恐怕早已血肉橫飛,屍骨無存了吧!
然而,生命沒有如果。既然自己活著,那他就更該全心全力應對眼下的勁敵。
威竟危只出了一錘,他還有一手,手裡仍有一錘,不知兩錘齊下,對方還能否應戰。可當準備再掄起另一隻手臂的時候,威竟危居然發現抬不起自己的左臂。只因為他的左半邊身體已經陷入洛莊狂風暴雨般的反擊當中,一時之間掙脫不出。而使他如此狼狽不堪地,居然是一根手指。
一根快如疾箭,破甲穿石的奪命勁指。
這段工夫,洛莊的指功已急如雨下,前後已經封住了他十三次進攻的機會,任威竟危如何掙扎,都難以發出扭轉局勢的一擊。
他甚至堅信,只要讓自己使出雙錘合擊之勢,定能立即了斷一切。
戰局以及人命。
可洛莊看起來並不會給他機會。在威竟危看來,更是不能。好在他還有一隻手,一隻錘,只要有它在,便可保自己不落下風,趁機還能一擊致命。所以,他不是很慌。可他的汗在流,像洛莊的指法一般。對方的指法越快,他的汗水也就越多。
威竟危有些意外,一箇中年人居然會比自己這個正值壯年的年輕人還要有活力,耐力看起來也要更持久,這讓他這個向來喜歡自詡年輕氣盛、朝氣蓬勃的晚輩很是沒面子。可一時之間,他又不得不受制於對方,所以此刻的威竟危是由衷地憤怒,恨不得將洛莊的骨頭一根根、一分分的瓣斷,可他仍是抽不出手來,更掄不起錘來。
這下,洛莊反而佔居了上風。而且,穩壓一頭。一方面,他以單拳應對著不斷而來的錘轟;一方面他又用自己靈活快捷的手指不停攻擊著對方左邊的要害。漸漸地,他發現威竟危乏了,手上的力道也大不如前。多年戰鬥的經驗告訴他,發起總攻的時候到了。
這回,洛莊乾脆放任威竟危的行動,任他是單錘重擊還是雙錘輪攻,他都有自信輕鬆應對。
廁另一面的威竟危,對於洛莊的撤手意圖十分捉磨不透。按理說,按照剛剛的一面封殺,一面搶攻的節奏,過不了多久自己便要不支倒地。可就在這緊張關頭,這隻老狐狸為何要丟掉這大好的機會呢?
雖然心中疑惑,可威竟危的手中一點都沒含糊,就算有,也只是萬分之一秒,根本察覺不到。而就在這瞬之後,他的一對撼天魔金錘已成犄角之勢,朝洛莊一左一右從兩側夾攻而去。
威竟危已料定,這下洛莊已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天下之大,沒有一處是他的藏身之處。他的這招大捭大闔已經練到大成境界,就算是天人境的高手面對這一招也要十分小心,一不留神就會頭開腦綻、橫屍當場。而經過了之前的多輪消耗磨合,他確信洛莊已是沒了招架之力。
威竟危確實精於算計,而且為人處事小心謹慎,不該說的話不說,不該做的事也不做。所以就算上次老三邱雲鶴將他一人留在包圍之中也沒怎樣。只是二人之間的對話少了一些。更何況,他下平常又不怎麼愛說話,所以事情的影響就更小了。
是問,這下一個滴水不漏的人,想要算計某件事,能不成功嗎?
可他的對手是洛莊。洛莊不是一般人,甚至不是人,是禽獸。威竟危的那些伎倆真的能奏效嗎?
再看那對金晃晃的大錘之間,已是異象遽生。
那是一雙璀璨的光刃。自洛莊中、食兩指指根發出,長逾一尺,是實實在在的兩柄匕首。可說到底,那只是幾根手指。可到了他的眼中,竟像兩隻手槍一樣,自他的腋下拔出,用左手刺向自己的右方;又用右手刺入自己的左側。只聽噗噗兩聲,世界都彷彿變得安靜了下來。
威竟危沒有想到,由純金加之魔物之血打造錘鍊而成的魔金錘居然被洛莊的一雙肉指刺了個對穿。更要命的是,就在射出之前兩擊之後,洛莊的第三擊已經悄無聲息地來到自己的身前,並在自己的胸膛上吻了一下。那是一隻腳,一隻略顯肥大。實則更大的腳掌。洛莊竟然用自己的腳去親吻對方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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