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將孫長空和那團黑色的物質一起拖上岸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柳如音不懂水性的前提之下,更是困難重重。
她那原本健美有型的小腹此時已經撐得微微隆起,就在剛剛第四次下水的時候這個可憐的美人又吐了幾大口湖水,其中還夾雜著未被完全消化的螞蟻屍體。柳如音已不敢去看,只怕瞧子之後又要引起內臟的翻騰。
“你個混蛋,不許你就這麼死了。不然,我豈不是白吃了這麼多苦。”
柳如音看看被自己馱起的孫長空,鼻子一酸險些哭出聲來。她當然不是那種軟弱之人,只是她怕,她怕身上的人真就這麼一睡不起了。
一步,二步,三步,四步……
每走五步之後,柳如音便要重新浮上水面大口呼吸之下,以解要命的窒息感。唯一的好訊息是,在不斷的喝水、吐水之間,她竟已經漸漸熟悉水性,每次在水上所待的時間也在一次次變長,五步變成了六步,六步變成了八步,最後她居然可以在緩慢潛游,雖然速度不快,但極省內息和力氣。
經過了艱苦不懈的努力之後,孫長空終於被看似瘦削的“小女子”柳如音拽上了岸邊。
回首望去湖心位置,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遊動這麼長的距離。這在他來到這裡之前是怎麼也不敢去想的。
好在,她成功了,並未讓自己留下遺憾。即便他已看到孫長空胸前的那道誇張的貫穿傷。這樣的他,真能活命嗎?
柳如音不知道。她將這一切全都交給上天來決定。她已到達了自己的極限。
身心俱疲的她歪倒在孫的身邊,枕著對方的膝蓋慢慢睡去。她希望自己睜眼的時候可以看見生龍活虎的樣子。
她真的累了。
孫長空還有氣息,但已是十分微弱,幾乎到了不被感知的地步。他已經十分努力,誰知緊要關頭還是抖不過那隻老狐狸,著了那廝的道兒。
“這次感覺怎麼樣?”沉睡的孫長空猛然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所驚醒。他確信自己聽過對方的聲音,只是因為眼下頭腦發暈想不起來是誰來了。
“無二真經圖的力量怎麼樣?是不是感覺自己天下無敵了?”那人繼續挑逗道,絲毫不管如今他的狀況。
“什麼無敵,我還不是被那活屍打了個半死,眼看就要活不成了嗎?要說厲害,我看還是麒麟刀訣更強一些。最起碼,百獸老生就是死在它手中的。”
“哦?呵呵,這麼說,沒有百骨鬼林修復傷勢,化朽成奇,你也能使出刀訣進而將活屍斬殺嘍?”
說話的人口氣十分奇怪,一會像個年歲過百的得道高人,一會又似稚氣流露的黃口小兒,讓人琢磨不清。但是,他並沒有因此而對那人表現出半分不敬,只是一時間還沒回過神來懶得回話罷了。
“你想怎麼說都成,可現在,我該怎樣度過眼前的危機呢?剛剛,我好像感覺整個身體都彷彿撕裂了一般,連五臟六腑都要跑出來透透氣。我是不是死了?”孫長空茫然四顧,想要對方的身影。可是他眼下的空間之中灰濛濛的一片,別說是人,就連個鬼影也瞧不著。莫非自己已經死了不成,所以才會看不見說話之人的相貌?
“別找了,現在的你是不足以發現我的。話說,你還沒有成為真正的死人……”
“這麼說,我還活著啦?”孫長空滿心歡喜道。
“也不能那麼說,因為現在的你已經神魂散盡,只剩一口冤氣憋在胸口,一時之間吐洩不出。等將這口靈氣排空,你的死期也就真算到了。”
那人說的輕描淡寫,可在孫長空看來卻是字字可以壓死自己的致命招式。
孫長空失魂落魄地坐倒在地,又眼無神地瞅著地面,瞧著自己身上每一個細節。他能清晰感覺到身體上的每一個部分。這樣實實在在的自己怎麼能說沒就沒了呢?
“你也不說完全沒有救,至少在我看來,你還有辦法起死回生。”
“真的嗎?”
那人的安慰重新點燃了孫長空內心的希望之火。長這麼大,他沒有像眼下這樣熱切期盼某一樣事物。或許,這就是生命的珍貴之處:只能前進,不能後退,一個人再怎麼了不起也只能活一遭。就算你的靈魂僥倖投胎到下一戶人家,那也是和你毫不相干的事情了。
“當然,只不過,你需要付出一點代價而已。”那人淡淡道,聽不出語氣是悲是喜來。孫長空總有種掉入他人圈套的感覺,可他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只得繼續聽著。
“什麼代價,只要不是讓去殺人放火,條件都好說。”
“呵呵,口氣這麼大。難道你不知道這個世上還有比死、比殺人放火更加可怕的事情嗎?”
“只要不違揹我的良心,怎麼樣都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