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落山位居洞天福地,人傑地靈,山青水秀,乃是一方樂土。
孫長空已經到了,而且到的很早。
他很緊張,確切說有些害怕。
他怕死,畢竟他還這麼年輕。他還沒有看遍塵世百樂,更沒經歷人間百態,如果真就這麼死了,他會很不甘心。
既然不想死,孫長空當然得做出一起保命的準備。
在這之前,他先去了一趟衣裝店。他不是去買衣服的,他是去做衣服的。
這一回,孫長空可算是下了血本,他先是將那件仙人衣的邊角料交了出去,又給了店家整整一萬兩黃金——這是他從半年來從丹郞兒得到的分紅,他一分沒花,竟全用到了做一件衣服上。這在一年之前,他根本不敢相信。可如今,卻理所應當似的做了。
當然,孫長空要做的不是一般的衣服。他需要一件救命的寶貝。
殺千刀的火髯老兒搶了他的仙衣,他只得令尋他物。好在,上次孫長空並沒有把仙衣殘料都賣出去。這下,他有了翻身的本錢。
在經過了一天的折騰,孫長空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衣服,一件黑色的上衣。
這衣服很是輕薄,幾乎感覺不到任何重量;它也很透氣,就算夏天穿上也不會感覺悶氣。可是,他最重要的功能並不是為了蔽體,而是防禦。
衣裝店裡的師傅花了一夜的時間,將那些仙衣殘料拆成絲線,然後將它們嵌入到由天蛛絲織成的衣物之內。天蛛絲本就是極為堅韌,就算用八匹烈馬也未盡拉得斷一根天蛛絲。而由成千上萬根這樣的絲線製成的衣物,減傷減震的功效可想而知。
但如果在這樣的衣物裡面再加入仙衣的成分,那結果就是未知的了。因為,沒人做過。不過,那些師傅們也不知道自己手裡的破布片是什麼玩意兒。作了這麼些年生意,他們懂得什麼該知,什麼不該知。他們只需要迎合客人的條件,然後盡力完成,不需要這東西是做什麼用的,更不用知道這些東西會被用到什麼地方上。
就這樣,孫長空穿著這件盜版的“仙衣”上路了。
他走得很急,甚至都沒來得及和王道人和三胖道別。他怕這一別,將會成為永別。所以他乾脆不辭而別,這樣他才走得安心,走得了無牽掛。
可孫長空還是記記了一樣:情。他的情仍被牽掛,他的情也在牽掛別人。方柔,一個另他割捨不下的人兒,卻是令他這個血氣才剛的男人一點拒絕的氣力也沒有。
其實他完全可以不用冒險,但同時他也就放棄了她,扯斷了牽掛的情,這比撕出他的腸子然後用刀戳、用斧砍,用針扎、用碾滾還要痛苦。
所以,他毅然決然地接下了這個看似不可能、實際更不可能的任務。
馬賊是什麼人,那可是一個個殺人不眨眼、放火不屏息的畜生。他們要比自己這些整日在大院內藉著修行之名幹著混日之實的閒人們要兇狠一百倍。因為,馬賊們每時每刻都要做著戰鬥的裝備。雖然他們殺人,但也要提防別人殺他們。他們本就幹著天理不容的勾當,怎能不小心天譴報應?
因此,馬賊的實戰經驗比他多,戰鬥技藝比他更精湛。而要命的是,這幫被叫做“畜生”的人,居然還是一群修行者。這就真的是太不妙了。
所以孫長空已經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
古人云,人故有一死,或輕於纖毛,或重於峻山。他不求自己的死能被世人記住,只希望在他死後,自己的爹孃親友能少掉幾滴淚水。
他,還是那麼的善良,就和孩童時候一樣。
孫長空進了寧州城,群落山就在不遠的北面。他來這是為了做最後的修整,隨便收集一些關於馬賊的資訊。
事實上,他對馬賊的情況一無所知。方惜時沒和他說,他也沒問。至於之前據說的援軍,不管是蒼北仙苑的,還是飄渺雲巔的,他一個也沒見著。
有沒有都一樣,在孫長空看來,這一遭凶多吉少。多一個人,只不過多一個傷亡。自己小命都不保了,為什麼還要拉一個墊背的呢?
現在孫長空的心情是淒涼的,因為在最困難的時候他依無所靠。他甚至不能將心中的煩悶訴說給別人聽。而街上的人,也像他的心一樣,冰冷,惶恐。看見他的路人,就像見了鬼一樣,趕緊跑開,生怕對方身上的衰氣傳染給自己。
馬賊已經弄得當地民不聊生,秩序混亂。這無疑又讓孫長空堅定了剿匪的信念。
但前路迷茫,他又該從何下手呢?
就在孫長空佇立原地踟躕沉吟的時候,身後的大街之上居然響起一串嘶鳴聲和馬蹄聲。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竟是格外合拍,好像有人刻意演奏似的。
誰人會有閒情雅緻用如此特別的方式在這“奏樂”呢?而這“樂譜”又是什麼?
馬賊!
孫長空幾乎不假思索,而那樂譜正是取人性命的閻羅令。
他依然沒有回頭,因為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拼命過去,他怕自己一回頭就沒有回頭路了。可嘈雜漸近,他真的可以裝作沒有看見嗎?對方也能裝作看不見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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咴兒,咴兒,咴兒,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