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語氣,似乎是在託孤啊。
盼香知道她回羅府,多半是不能再回來了,死裡逃生一次已經是大幸,這樣的運氣怎麼可能接二連三的遇到?
如果金釵還是沒有找到,罪責就會扣在盼香身上。
顧奉先畢竟還只是個孩子,盼香不奢求有人能好好照顧他,可她也希望有人能照看一二,在顧奉先實在是困難的時候,能施加援手。
柳燕抿了抿嘴,只得實話實說:“我們一行人途徑陽城,只會在此停留數日,你說的事,我可能無法應允。”
盼香著急地祈求道:“恩公,奴婢的弟弟從小就勤快懂事,他什麼事都會做,做飯挑水,跑腿的事都行,如若方便,還請恩公能帶上他一起……”
顧奉先立刻就明白了盼香的意思,哭著拉住盼香的衣袖,說:“姐姐,我不要和你分開。”
“小弟。”盼香抱著顧奉先痛哭起來。
“你知道我們是什麼樣的人?你弟弟跟著我們就沒有危險?”柳燕只得等他們哭夠了才說,“既然回去不得,為什麼還要回去?”
盼香悲苦地說:“我的賣身契尚在羅府,如若不回去,會被視為逃奴,被抓到也難逃一死。”
“死契還是活契?”柳燕問。
“活契。”盼香說,“可我拿不出二十兩銀子贖身。”
顧奉先在一旁說:“原先姐姐存了五兩銀子了,可這次給姐姐找大夫,都花完了。”
柳燕自然知曉他們手中沒有銀兩,便問:“盼香,你想繼續去羅府當丫鬟,還是想離開羅府呢?一旦離開羅府,就得離開陽城。”
盼香聽柳燕的話,似乎是有了主意,立刻磕頭回答:“奴婢想離開羅府,奴婢想跟著恩公。”
“跟著我?”柳燕倒沒有想到這個上面去。
吳山照顧平安總歸不是辦法,有盼香在,倒也不錯。
盼香連連點頭:“我不求其他,只求恩公收留我和弟弟,能填飽肚子就行。奴婢和小弟什麼事都會做。”
“一樣是為奴為婢,何必一定要跟著我?”柳燕說道,“能有自由身,不是更好嗎?”
“奴婢無家産,只能做伺候人的活,可憐小弟年幼就需做學徒,吃盡苦頭。”盼香低著頭說,“跟著恩公,奴婢與小弟尚能彼此照應,與其在別處,不如跟隨俄共。且恩公於我與小弟有恩,除了以身相報,不知如何報答。”
盼香說的倒是直白,比起在別的府上,跟著柳燕,還能照顧弟弟。
更何況,柳燕身邊沒有人,盼香不用擔心勾心鬥角的事,羅府被人汙衊的事,已經讓盼香十分後怕了。
如果有別的選擇,盼香是萬萬不想回到羅府的。
“既是活契,自然容易辦。”柳燕說,“只是現在若拿出這麼多銀兩,會讓人更懷疑你偷拿了金釵。”
“我沒有偷金釵。”盼香臉上白了又白,“我真的沒有拿。”
“那你知道會是誰拿了嗎?”柳燕問。
盼香搖了搖頭,道:“平日裡,奴婢悶頭做事,不想平白惹是非,只想著存夠了錢贖身後再與弟弟相聚。”
“既如此,那就只能讓奉先去了。”柳燕猶豫地道,“此法有些晦氣,奉先還可能會吃些苦頭。”
顧奉先不等盼香說話,立刻應道:“奉先不怕。”
“好。”柳燕點點頭,“這幾日,盼香依舊回廟裡躺著,我會開個方子,讓盼香看起來病情兇險。奉先去羅府陳情,求羅府放人,說你姐姐病重,想拿回賣身契,以求能將她和親人葬在一起。”
畢竟如果盼香的賣身契還在羅府,就是羅府的人,顧奉先是沒有辦法這樣做的。
這都得看顧奉先有沒有能力說服羅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