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容客聽得眉頭緊鎖,問道:“你是大夫?”
“醫治史豔文的時候你還獻過血。忘記了?”
“是你!”天地不容客意識到又被戲耍,禁不住瞪了無我公子一眼,“救雪山銀燕,我就不追究你愚弄藏鏡人的事情。”
無我公子奇怪地問道:“我愚弄藏鏡人幹你什麼事情?你不是叫天地不容客?”
天地不容客好不容易壓下的怒氣再次爆發:“別挑戰我的耐心!”
“不急。夢境與現實必有關聯,彼岸蟲無法無端造夢。”無我公子指著雪山銀燕道,“你越急著壓制他,他在夢境中就被揍得越狠。”
“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嗎?”天地不容客擔憂地說道,“若他因精神崩壞身亡,我對史豔文……”
“噓,你聽。”無我公子閉目聽了一陣,“俏如來死了。”
夢境之中,一隻鐵靴踩在俏如來背後,用力將其碾入塵埃。墨狂倒在地面,被黑影用刀尖挑起,拿在手上細細端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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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口劍,我有印象。”黑影將墨狂架到俏如來頸側,“止戈流,我亦有印象。你是我所遇最強之人,但是可惜還不夠強。不過無所謂,我已印證我的猜測。你,沒作用了。”
說完,黑影不顧雪山銀燕的阻止,一劍割開俏如來的喉嚨。
血液在沙地上蜿蜒,流經雪山銀燕腳邊。繼愛人、朋友、親人喪命之後,最後的血親也死在雪山銀燕眼前。
黑影望著腳下的屍體,眸光沉沉不明所思。他沒有急著壯大自己,而是嘲諷雪山銀燕道:“雪山銀燕,你的大哥本能與吾抗衡,卻因保護你而分心。是你害死你大哥,還有你的父親、朋友、愛人。”
雪山銀燕茫然低頭,失魂落魄地重複道:“是我害死大哥,是我害死父親……”
摯愛、摯友、至親相繼離世,自己也命不久矣。雪山銀燕悲從中來,悽楚地閉上雙眼:“元邪皇,你殺了我吧。”
聞言,天地不容客急著就要打暈雪山銀燕。在他看來,這已經是雪山銀燕心靈崩潰的極限。
“如果現在你攻擊他,他才真正沒救了。”無我公子慢條斯理地說道,“我講過了。在彼岸蟲的影響下,現實的變化會對映到他的夢境,衍化為噩夢的一部分。生命都有求生本能,這是一種保護機制。在蠱毒停止刺激的狀況下,他的夢境會盡可能讓他生存,以免真的騙過大腦。但若大腦感知到你的威脅,被蠱毒汙染的夢境就會相應變化。你的救命舉措就是致命一擊。”
天地不容客汗如雨下,小心翼翼地向後退去。他一邊退,一邊詢問無我公子道:“那該怎樣辦?如果雪山銀燕自己放棄求生,噩夢中的元邪皇不照樣殺他?”
正如天地不容客所言,黑影踢開俏如來的屍體,提刀邁向雪山銀燕。
無我公子輕巧地說道:“很簡單——殺掉他。”
天地不容客氣得捏拳:“你在說笑嗎?夢境中的敵人,怎樣殺除?”
“我有辦法。”無我公子走向雪山銀燕,往他顱中打進一縷邪氣,“夢境中的敵人,當然由夢境中人殺除。”
“沒人了,沒人會來救你了。”黑影把手按住黑鐵面具,迫不及待地想要摘下它,“殺了你,就無人阻止我毀滅九界。”
就在揭開面具的瞬間,一首狂傲的詩號傳來:“日月無光,永夜為皇。九界稱雄,天地魔狂!”
現實世界,天地不容客瞪著無我公子道:“你的辦法就是對他念詩?”
“不覺得方才的聲音很熟悉嗎?”無我公子瞥了一眼後知後覺的天地不容客,“這是永夜皇的詩號。明淵凰便是永夜皇。”
天地不容客恍然大悟:“你要讓永夜皇對抗元邪皇。”
無我公子但笑不語。他不會告訴天地不容客,雪山銀燕內心將明淵凰與永夜皇視作兩人,所以他夢中的大嫂一定早早身亡。既已身亡,那被喚醒的就不可能是明淵凰。
彼岸蟲激發的擬真噩夢,建立在雪山銀燕的心魔之上。他的心魔在走火入魔那日,便被無我公子藉由意識交流洞悉。所以無我公子很清楚,他所謂的『元邪皇』就是兇獸。
兇獸無時無刻不在遺忘。他在還珠樓流失的記憶,本就與雪山銀燕高度重合,恰好無我梵音在此時響起,陰差陽錯地引渡了這段記憶。雪山銀燕同化了記憶,卻遭到人格的入侵,誕生了一個強到難以被消滅的心魔。
說起來,這都是無我公子的責任,但他不會蠢到主動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