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殿外,明淵凰攜琴而來,途徑三名天護附近。看見來人是她,獨眼龍等人放下戒備,嚮明淵凰點頭致敬。
“護法。”
“此地有吾。”明淵凰目不斜視地前行,“你們恢復之後,去幫助其他的人。”
“是。”
明淵凰踏入光明殿,化出琴桌安置無悔。纖手拂過琴絃,寒芒掠過,冷冽劍意斂入指尖。而在無垢之間,有所感應的血戮散出熒光,瞬間連通大智慧的意識世界。
光影交錯,周圍是熟悉的戰場,眼前是銘心的劍痕。劍決頂峰,誰能問鼎?亡者無悔,敗者無尤。此地,正是宮本總司隕落之地——不悔峰。
察覺腳步靠近,神蠱溫皇轉過身,打量著他的對手。時隔兩年,他再次遇見血月孤紅,並且一眼認出了她。昔日的兩個怪物都變了許多,不變的,是彼此對劍的執著。那本『羽國誌異』送錯了也送對了,送錯是因為他們再無法成局,送對是因為武道上,他有了超越宮本總司的對手。
“絃歌劍姬明淵凰,鳳蝶有提起你的名字。”神蠱溫皇看向明淵凰的琴,“劍姬,汝劍何名?”
“琴,無悔。”
“不悔峰,無悔琴,你要為宮本總司報仇?”
“無悔是覺悟,生死有命數,吾需要為誰報仇?”
明淵凰語氣淡漠,似不在意宮本總司之死。然而溫皇瞭解,如果她真正不在乎,她就不會代替大智慧出戰。她不是神蠱溫皇的心魔,神蠱溫皇卻是她的心魔。宮本總司敗亡的那一刻,不悔峰已成為她此生不願踏足的所在。但是現在,她又回到了這個地方,與她的殺師仇人一起。
“不為報仇,便是為了這場意識之戰。”神蠱溫皇悠然愜意地說道,“如果你是我的心魔,那真是讓人求之不得的……愉悅。”
“承情厚禮,踐諾而來。”明淵凰將無悔立於地面,手搭琴首俯身施了一禮,“絃歌劍姬明淵凰,拜候。”
神蠱溫皇閉上雙眼,隨著光芒耀眼,任飄渺的身姿乍現:“秋水浮萍任飄渺,領教。”
問候過後,戰端開啟,明淵凰旋動無悔,五根琴絃掙脫琴面,朝任飄渺疾射而去。琴線細長柔韌,此時繃得筆直,如同五支離弦之箭,銳利難當。而在任飄渺眼中,弦已非弦,是反射寒光的劍氣。
任飄渺挽動無雙,擋下齊發的劍氣,動作輕描淡寫,讚許之情卻是溢於言表:“與劍十二類似的構想,竟能以這種形態呈現。絃歌劍姬,你確實開了吾的眼界。”
“招至極限,不拘於所用招式;劍之極意,唯有全然的劍意。”明淵凰手拈五根琴絃,方才堅若金石的琴絃,在她手中如髮絲飄揚,“吾沒見過劍十二,但看你使用之後經脈寸斷,也能料想是如何超越人力極限的劍招。”
“可惜尚未完成。”任飄渺不禁唏噓,若無際遇突破,可能他要止步於劍十二,“也許永遠無法完成。”
“道之境界非凡胎能承載,你雖觸及門檻,但還達不到入道的程度。”明淵凰不吝於給予評斷,“平心而論,資質我不如你,但論見識,你不如吾。你的天賦舉世無雙,可惜眼界與懶惰束縛了你的腳步,或許你應該多出去走走。”
聽了這番評價,一向自傲的任飄渺沒有動怒,而是認真沉吟起來:“嗯……魔世除了玄狐,還有使人激賞的劍者?”
“闇盟西經無缺,屍。”
“聽過此人。”任飄渺露出高漲的戰意,“此生得入魔世,必要與之一決。”
“如果真有這麼一天,煩請你捎去問候,就說「血月孤紅心路已明,多謝琴劍提點之恩」。”
“琴劍?”
“一琴一劍,琴劍相隨。闇盟尚有一人,名喚長琴無焰。天地萬物,吾何以琴為寄託?”明淵凰托起無弦之琴,快速將琴絃系回琴柱,“因為長琴所在,西經所向。琴劍共鳴,劍膽琴心,故名絃歌劍姬。”
絃歌之劍,不憑自身內力激發,是以劍意附著外物,化天地萬物為劍。以情入劍,輔琴相和,能達到加成劍意、感悟自然的效果。這樣做,雖說放棄根基優勢,卻也因不摻雜屬性,使得劍法更加純粹,更快窺得劍道門徑。
這段日子,明淵凰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失去燭龍之力之後,她還剩下什麼。天門一戰,她的肉身被毀,功體殘存。能有現今的力量,所仰仗除了血戮,還有燭龍之力。但是隨著地氣變動,她越來越有種感覺,這股魔力並不屬於自己,她的燭龍之力是暫借的。
借,代表不是自己的東西,代表因果,代表必須償還。如同缺舟的佛力,總有一日,她要還給大智慧。記憶中,她的血脈是與帝鬼交易,但是經歷地門一事她知道,就算記憶也會有被篡改的可能,雖然改變記憶的,極有機率是她自己。
若她的力量真非她所有,她就沒資格再做永夜皇;駕馭血戮需要魔血的供應,她也沒辦法再開啟戢武道。失去戢武道,失去燭龍之力,失去缺舟的佛氣,明淵凰悲哀地發現,她竟沒一項能力屬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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