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如來還俗已久。”
“還俗,不代表還緣。”缺舟的話意有所指,“而此緣,不只佛緣,尚有機緣,機緣讓你來到無水汪洋。”
俏如來心頭一震,指著桌上的物品道:“先生是從何處得到這兩項東西?”
“這是一位……”缺舟停頓了片刻,有些無奈地說道,“算是朋友吧,她交由我保管。”
“交你保管……”俏如來忍不住握住了佛珠,“先生的這位朋友,是否叫做明淵凰?”
“原來你也認識她。”缺舟看著臉色蒼白的俏如來,“怎樣了?你的面色不太好看。”
“先生不是知曉我們的關係?否則,你也不會讓我看到這兩項東西。”俏如來看著不置可否的缺舟,“既然知曉我們的關係,敢問先生與大智慧的關係?”
缺舟溫文爾雅地喝了一口茶:“就如同她與大智慧的關係。”
“嗯~”俏如來閉目思索了片刻,“既是地門中人,為何先生要見俏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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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門中人記憶中的你,非常特別。”
俏如來看著缺舟試探道:“這句話指的人,包括凰兒,還有誰?”
缺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的身上,有史家人的揹負,這些揹負,為的是爭黎民安逸,爭天下太平。這個爭,是執著。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執著,你不能要求每一個人的執著都相同,所以,爭就變成了紛爭,甚至惡化成戰爭,而這些局面,源出同一個起念。”
“傷害,就是在這一來一往之間所造成的。”
缺舟舉起茶杯再喝一口茶:“那你還相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這並不輕易。”俏如來指著自己道,“即便俏如來,也無法輕易就能說原諒。”
“現在的你,也該領悟了。難,不在造者,而在受者,真正的屠刀,是冤冤相報。”缺舟看著沉默不語的俏如來道,“寬恕是放下自己,放下執著,放下恨,但人卻有七情,這些情緒是來自痛苦的記憶。永夜皇不能放下,是因為她還記得,就如同現在的你。”
俏如來看了一眼佛珠與梳子:“我?”
“為什麼你會墜入她的局中?因為你始終做不到信任,即便你一次次下定決心,即便她從未傷害無辜,即便你早就知曉她的用意,但當她逼你做出抉擇之時,你依舊選擇傷害她。”缺舟看著黯然低頭的俏如來,“不是你不願意相信,而是你還記得,記得永夜皇是魔,是你的責任。她做不到放下,你也做不到放下,這就是你們痛苦的根源。”
“就因為責任使人痛苦,所以更不能放下。”俏如來抬頭看著缺舟說道,“不能放下的,一切刻骨銘心的經歷,所以才有今日的俏如來。”
“也有了今日的光明守護。”缺舟注視著俏如來的眼睛,“你可曾懷疑過,永夜皇這般強大的魔,為何會被地門洗腦?”
俏如來一震,他心裡比誰都明白,這個問題的答案。
“千丈深淵,地底巨門。”缺舟看著垂眸無言的俏如來,“是她找到地門,強行打破地門,為了找尋答案,要求進入地門。”
俏如來愣了片刻:“答案?”
『我很好奇,當一切記憶消失,一切執著消失,作為執念的我,是否也會消失?』
『捨棄肉身,消除痛苦,忘卻記憶,放下執著,我……會死,還是,得悟?』
『也許有一天,我能找到答案。』
“就為了一個答案……”俏如來捂著作痛的心口,“選擇地門,選擇……忘記我。”
“這只是原因之一。”缺舟握著茶杯喝了一口茶,“還有最重要的原因,她已經一無所有,無所謂了。”
“怎會一無所有?”俏如來逐漸抓緊了衣襟,“最少還有我,還有俏如來。”
“這是永夜皇的原話,也是地門願意接納她的條件。”缺舟放下茶杯看著俏如來,“她的出現,是天意所趨,也是因果迴圈。她選擇了地門,是地門的謎題,她也是地門的機緣,地門選擇了她。你的責任已經消失,現在她是光明守護,法號明淵。”
俏如來驀然一怔:“法號?”
“錦煙霞沒對你講嗎?”缺舟語氣淡然地說道,“她是地門最堅定、最具悟性的修行者,只差一步便能得證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