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大膽表白後, 奚念知開始收到皇上親筆書寫並快馬送來的香箋。
說起來,奚念知覺得自己挺無辜的,她上次之所以那般豁得出去, 純粹是為了轉移他注意力。
雖然他不說, 她卻能看出來, 那日的他心緒紊亂, 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奚念知不好逼問, 她總覺著, 每個人都是特立獨行的存在, 她以後估計也不會事無巨細地都向他報備, 更何況他是皇帝, 更不可能事事都與她商量。
但現在——
奚念知赧然地匆匆看了信箋一眼,迅速闔上。
他心情倒是好了, 曉得來消遣她了,過分的是他竟還對此上了癮, 玩得簡直樂此不疲。
這不, 這封信箋先是表達了對她的思念之情, 緊接著寫了些他這兩日都做了什麼, 到最後,他問的是你知道朕最喜歡什麼酒嗎?
奚念知可不會傻乎乎聯想到荷花蕊、寒潭香、秋露白這些名酒, 她歪著頭, 絞盡腦汁往肉麻兮兮那塊兒思索。
難道是和你的天長地久?
越想臉頰越燙, 她幹脆丟下信箋去洗了把臉。
前幾次, 他信箋上都會給類似的提問。
起初, 奚念知並不知他是在回敬她“皇上的心裡”,所以答得很是認真。
結果……
也不知他這些稀奇古怪又叫人臉紅的話都哪兒蒐集來的。
奚念知一邊在水盆裡絞帕子,一邊輕笑出聲。
譬如上上次他問你為什麼要害朕?她自然莫名其妙答臣女哪兒敢害皇上,然後他便回你還敢不認?你明明害朕如此喜歡你了呀!
又有一次,他說朕見到你之後只想成為一種人,她想著這話不像他埋的坑,便糊糊塗塗地跳了下去,問他想成為什麼樣的人。結果他信誓旦旦地回你的人。
還有……
總之諸如此類,源源不絕。
至少目前的書信往來,他在末尾都要重複這樣的話題。
奚念知每次看信既羞又惱,她試著不搭理他,他卻面皮厚,下次一定要在末尾繼續詢問。
這完全就是言語調戲。
奚念知不曾想他身為堂堂國君,竟如此不正經。
好吧,雖然這個頭是她先起的。
奚念知曾想過要予以反擊,但仔細思量,你來我去,這不就成冠冕堂皇的打情罵俏了嗎?
她皺了皺鼻尖,只好配合地由著他去,心想,她倒要瞧瞧,他幾時才能詞窮,畢竟這東西也不是張嘴就能來是吧?
事實證明,她低估了皇上。
一直到新年前夕,在往來的信箋裡,他都不厭其煩地消遣著她。
奚念知真心服了,在這狂轟亂炸的肉麻中,她居然也變得風淡雲輕了。
果然習慣成自然!
與此同時,立後的旨意在數天前正式公開,奚念知一下子成了眾所周知的下任皇後。
對這件事的結果,奚崇始終痛並快樂著。他知道皇上肯寬恕陳珂一家,看得是他家念兒的面子,能得皇上如此看重,他心裡頭自然為女兒感到高興。
可寶貝女兒至此便要入住深宮,他心裡同時又很不捨。
沒糾結幾天,奚崇就忙得腳不沾地了。
他區區簡陋的府邸最近蓬蓽生輝,朝中重臣絡繹不絕地湧來,都快踏破他家門檻,都是前來賀喜的。
奚崇並未收下他們的賀禮,因為他不想給女兒招惹出什麼事端。
但來者是客,招待一碗茶水是應當的。
整日從早到晚,奚崇忙著接待貴客,每人寒暄數句,讓他都要昏了頭。
但忙也忙得高興,畢竟是寶貝女兒的終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