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起,每日給皇上服用這兩種藥丸,一日三次,每次各兩粒。”是奚崇沉穩的嗓音。
太監回道:“是,奚院使,現在要伺候皇上吃下嗎?”
奚崇“嗯”了聲:“我來喂,你們看著些。”
話語聲漸大,奚念知緊張得不自覺朝床上的這具身體靠近。
皇帝被他們慢慢扶起上半身,很快,喂藥完畢。
她爹奚崇的聲音重新響起:“不管何時,只要皇上醒了,一定要遣人告訴我。”
太監沮喪地低聲答:“自上次皇上清醒,撐著問了那天是什麼日子後,就再沒醒過。”
奚崇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跟太監說話:“是啊,不知為何,明顯感覺皇上這些天又虛弱了很多,怎麼會這樣呢?”
房間恢複安靜,眾人退去,只留下先前的兩個宮婢。
奚念知眼睛泛酸,腦子裡突然湧出許多假設,倘若她當初不自作主張去洪家村,他是不是就不會遇上她,也不會因為救她而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時間一點點逝去,奚念知憋得難受,從他脖頸邊鑽出腦袋。
宮婢們到了時辰,肯定會換班。奚念知正想趁那個時機先溜出去,畢竟她是一隻貓,不可能在這裡藏一輩子。
結果門外一陣叩拜聲傳來,是太後又來了。
奚念知收回爪子,老老實實躲好。
“你們先出去。”將眾人屏退,太後似乎坐到了床榻邊。
緘默許久,寂靜中響起一聲啜泣,太後抓住了皇帝的手。
奚念知暗嘆一聲好險,並努力把自己卷小一點。
太後邊哭邊說,“皇兒,原來你都已經提前擬好遺詔,想傳位於敬王,你這是……”
“可現在該怎麼辦?哀家剛剛得到宮外傳來的訊息,說敬王在趕來京城的路上遇刺,危在旦夕。”
太後不停地抽泣,彷彿已經預見之後的腥風暴雨,她緊緊攥住皇帝的手,喃喃自語:“皇上你一定要醒來,一定要醒來。”
約莫哭了大半個時辰,太後毫不遲疑地離開,走前囑咐宮婢好生照顧皇上。
不知為何,奚念知聽著她那黯啞的嗓音,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步入初冬的夜晚漸涼,敞開的窗戶被宮婢關上,屋內沒有點任何薰香,盤旋在空氣裡的只有淡淡的中藥味兒。
趁宮婢輪班逃走的機會被太後的到來打斷,奚念知窩在皇帝脖頸處,睏意一點點襲來。
但她不敢睡,她怕她睡著後,這只貓會胡來。
這時,久站榻邊左面的婢女輕聲說:“丁香,你耳邊有隻蚊子。”
“怎麼可能?”對面的宮婢同樣小聲回。
“是真的。”
叫丁香的側眸看,果然,那隻蚊子飛到了她耳邊,蹙了蹙眉,她悄聲用手去捉。
敢在皇上寢房撒野,這只蚊子太沒眼色了些,雖然老人都說冬天的蚊子不咬人,可萬一咬皇上一口呢?要是再被太後瞧見皇上臉上的包,估計會大發雷霆。
兩人對太後的脾性很瞭解,都開始去捉那隻在空中嗡嗡飛躲的蚊子。
奚念知瞅準機會,從被窩裡爬了出來。
這個場面,倒是有些好笑。
兩個婢女大概是被那隻狡猾的蚊子給氣著了,紛紛撲到角落。
再看了榻上安靜沉睡的玉美男一眼,奚念知沒多想地用爪子輕輕摸了下他的臉。
心道:明天我會繼續來照顧你的。
此刻寢房裡,那兩個婢女的注意力完全凝在那隻蚊子身上,奚念知悄悄繞到床尾,趁她們不察,猛地從門外溜走。
這時,榻上原本沉睡的祁景遷眼皮卻閃了幾下,似乎是想努力睜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