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玄慈大師脾氣再好也不爽,說道:“阿彌陀佛!施主說笑了,本寺素齋選料上乘,精工細作,耗費師傅們的每一分汗水,就連市委市政府領導來品嘗也贊不絕口。施主胡言妄語,死後要下拔舌地獄的。”
“下地獄?你這個老禿驢!敢詛咒老子下地獄!”吳雄抓住飯碗就往地板狠狠摔下,那招待遊客用的細青花瓷飯碗在地上撞得粉身碎骨,碎片和飯粒散落到處都是。“老禿驢,要是不好好賠禮道歉,老子叫人封了你這家黑店!”
當著和尚罵禿驢,千百年來人們只當做笑話平時說說而已,沒想到還真有人這麼做。
玄慈苦笑搖頭,道:“施主息怒,本寺是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說封就封,只有國務院才能下令了。玄苦,讓這位施主換一副新的碗筷。”
“我了個……”吳雄張口就罵。
陳華遙驟然站起,指著他冷冷說道:“滾出去!”
“你說什麼?要我滾?”吳雄不敢置信,渾然忘記了上一次嘉年華結束後被雷辛鏟過臉面的事情。
“叫你滾,要我說上幾次?你爸吳超強是黑風幫老大的結義兄弟?得很嘛!老子一個電話就能叫他屁股蛋子上多十個菊花,你他媽的敢在這裡大呼小叫,騷擾老子吃飯的典雅氣氛?”陳華遙頭顱微微昂起,嘴裡叼著煙頭,不住往外噴吐煙霧,雙手插兜,直接向吳雄走去,眼神居高臨下的審視對方。
那模樣囂張殘酷,就像街頭對峙準備開片的小流氓,臉上寫著“不可一世”四個大字。
不少女學生都大跌眼鏡,陳華遙除了“拳王爭霸賽”上的打架,歷來是女生群體眼中的斯文講理好學生,這個形象簡直突破所有人的心理底線。
鬱金香在後面叫了聲:“陳華遙……”
夏荻蕤小臉兒發散出興奮的光芒,悄悄叫道:“打死他,打死他!打死這個壞東西!”
紀老師暗想這次丟臉簡直丟到家了,但內心卻真正盼望陳華遙能好好教訓那個可惡的富家公子一頓好的。
陳華遙氣勢實在太足,吳雄心裡不免發憷,硬著頭皮狠狠對上他的目光,“想打架?我怕你?”
湯世恆等幾個吳雄的跟班馬上跟著站起,以壯聲勢。
見了這個情形,肥豬宿舍成員也不甘示弱,刷地站了起來。
吳雄的好友周文迪見同為烏衣會成員,不能弱了風頭,招呼自己的幾個小弟也紛紛起身,兩方人馬惡狠狠的對視。
葉成寧歷來和周文迪、吳雄不對付的,又恐局面對陳華遙不利,怕別人說自己連個新近成員也庇護不了,伸眼一瞧,和黃慶海緩緩站起,說道:“周文迪,真要打麼?”
八桌人七十多名師生,有近二十人站著,冷冷相對。
不像神聖清靜的寺院香積廚,倒跟街頭大排檔黑幫講數的火爆場面差不多,雙方眼看一觸即發,就是一場群毆。
吳雄見周文迪也起身助威,一時膽氣壯了不少,瞪著眼說:“陳華遙,你想死?也不看看老子是誰,以為跟那個……什麼雷主任混幾天就了不起啊?信不信我叫人丟你下山?”
他一直從心底相信陳華遙僅僅只是雷辛的跟班小弟。
兩人對峙不過半米,陳華遙身高一米八有餘,灰色夾克外套加白色襯衫,陰森森的氣質。
吳雄不過一米七左右,花花綠綠的嬉皮士服裝,兀自縮著脖子,如同小醜。
一個俯視,一個仰視,雙方形象分明,高下立判。
“丟我下山?信不信老子把你打得連你媽都不認得!在伏龍寺撒野,你以為這一畝三分地是你家犁的?實話告訴你,這是老子的地盤!再不滾蛋你全家連吃屎的機會都沒有。”
這種裸的地痞流氓式對話,一時間別的學生都驚得呆了。
魏沉思最是激動,根本沒動過阻止的念頭,準備等委員長開刀的時候跟在後面下黑手。
玄慈大師滿頭大汗的攔在中間,尖著嗓子大叫:“阿彌陀佛!各位冷靜,千萬不要沖動!大家都是來玩的,沒必要為一丁點小事情鬧不愉快!寺院是清淨無為的場所,若是起了爭鬥,佛祖怪罪下來,大事不妙哇!老衲這裡有電話,你們再不剋制我就報警了,警察六個小時就能趕到!玄苦,你快去讓戒律院的師兄們過來維持秩序。罪過罪過。”
千鈞一發之際,龍傲霜走了過來,夾在虎視眈眈的兩人之間低聲道:“吳先生,你鬧成這個樣子,蘇四公子很生氣,讓你不要鬧了。”
“蘇、蘇四公子?”吳雄驀然想起宴席上還有包括魏沉思、蘇成涯在內的世家子弟,一時如同當頭淋了一盆冷水。他們的能力通天,若是當真不爽,足以叫自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這一點父親也多次強調過,永遠不要去招惹四大家族,省得給家裡帶來覆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