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臺前,朝女生們禮貌的笑笑,點了一首《不能讓他離去》,說:“香香,這首歌獻給你。”
待音樂一響,甘牧野對著螢幕忘情地唱了起來。
這首歌是亞洲天後慕容冰雨作品,感情濃厚,旋律優美,甘牧野早在家裡對著鏡子練了許久,務必要在生日聚會中一鳴驚人,時而閉上眼睛,時而左手伸出,如歌唱家一般惺惺作態,倒也似模似樣。
甘牧野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迎來副歌部分的,憋足氣息以比帕瓦羅蒂高了八度的聲音唱道:“夜晚的雨水落在我肩,心像斷了的弦……在你離去的星期天,無助的眼淚打碎全都看不見……”直唱得臉膛通紅,脖子青筋高高凸起,到最後“看不見”終於唱破了嗓子,像是被掐斷咽喉的公雞。
包廂裡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蔡起龍、馬雲飛叫道:“好!起碼有天後的八成風範。”
除了最後部分功力不足,前面還算是中規中矩,表現不太糟糕,甘牧野自覺不錯,朝聽眾們得意洋洋的頷首致意,笑道:“香香,怎麼樣?”
鬱金香還沒答話,陳華遙冷冷的聲音如冷水潑了過去:“怎麼樣?虧你問得出口!折磨!太折磨正常人的耳朵了!如果憑你這水平去參加電視真人秀,著名校園歌手評委艾大緊非當場掐死你不可。”
這話私下說說還可以忍受,當著鬱金香的面受到無情的挖苦,那可真是裸的打臉,讓人下不了臺了。
甘牧野臉色一變,怒道:“我唱得不好?有本事你來!我倒要看看你唱得又有多好聽!”
蔡、馬二人立即起鬨道:“是啊,有本事上去唱兩句?在底下說風涼話誰不會?”
甘牧野索性將話筒拋過去,陳華遙接住,一下看到了鬱金香充滿期待的眼神。那對柔美的眉毛,亮晶晶的大眼睛內包含著濃濃的情緒,可真叫人生不出一絲一毫抗拒的心理,難怪甘牧野對她入迷像著了魔。
李思思對兩個男生的爭執並不在意,笑道:“陳華遙,我幫點吧。這首《孤獨的心》如何?”
“我不會唱流行歌,可是要嚎上幾嗓子,還是比阿甘強許多的。”陳華遙定了定神,走過去在點歌器上找歌。
委員長在老頭子的薰陶中成長,對時下的流行文化感觸比較麻木,那些流行音樂、電影大片、時髦手機、潮人服裝、時尚運動幾乎都不怎麼接觸,甚至此前連慕容冰雨、沈幽桐等頂級明星的名字都沒聽過,堪稱落後於時代二十年,性情和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差不了多少,要他唱幾句流行歌,當真是為難他了。
找了一會,陳華遙按了個確定鍵,螢幕上頓時出現黑白灰三色的舊膠片電影插曲,滾滾硝煙和戰火,衛國戰士們堅毅的神情一一躍出畫面,與包廂裡迷亂的氣氛格格不入。
李思思、蔡起龍都露出十分錯愕的神色,甘牧野叫道:“陳華遙,你搞什麼名堂?”
音樂響起,激烈的馬頭琴和揚琴交織,高亢的鋼琴聲逐漸把字幕拉了出來。
陳華遙別的不太會唱,這首《懷念戰友》卻是他的成名曲。
打小時候就聽老頭子的破收音機放過無數遍,常年浸染,曲調早已爛熟於胸。初中時曾與校長約賭,要在全校新年歌舞晚會中為班級拿到第一名。
於是閉門自學三個月,竟然無師自通,練得婉轉如意,感情深蘊其中,歌舞晚會上以當時猶處於變聲期的嗓子當場唱得校長熱淚滾滾。
要知道,歌曲的感染力不在於嗓子有多好,嗓子再好,也不過是常年訓練的技巧罷了。而感情的演繹,這才是打動聽眾的根本。聲音和演唱技巧,是歌曲的表演形式。感情,才是歌曲的靈魂。愛或友情、離別與煩惱、歡樂或興奮,這才歌曲所要表達的中心思想。
陳華遙性格早熟,生活閱歷比別人一輩子的經歷還豐富,要表現這點情感,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甘牧野等人返回桌邊,品著葡萄酒,臉上帶著淡淡笑意,這家夥要在鬱金香面前唱軍旅歌曲,簡直是笑話!且看他怎麼出醜。
“白楊樹下住著我心愛的姑娘,當我離開她的時候,好像那哈密瓜,斷了瓜秧……”陳華遙隨著伴奏音樂唱了起來,調子起得老高,唱到“當我離開她的時候”這句,一下又平地拔高了幾層音色,聲音渾厚高亢,輕輕鬆鬆唱了過去,沒有一絲難度。
甘牧野等人先前還笑嘻嘻的,馬上就相顧失色,互相看到了對方不可置信的眼睛。媽呀,這嗓子妖孽呀!蔡起龍還待要諷刺幾句,卻不知不覺閉上嘴巴。
真正好歌的魅力並不會因為人們的流行趨勢而衰退。
千百年來人類科技日新月異,但感情幾乎不會有太大改變,古人因為月亮陰晴圓缺而感動,因為生離死別而悲傷,今人還不是也完全一樣?
高音在人類生理上來說更容易令人激動,但難度也相應增大,不僅需要常年的訓練,還必須要有充足的肺活量。但這點肺活量對變態的陳華遙來說,算得了什麼?從副歌一起,就幾乎沒聽到他的換氣聲,那雄渾的音色連綿不絕。
尤其是他灰黑色的樸素西裝,應和了曲目中的氣質,感染力十足。
鬱金香情不自禁起身,輕輕鼓掌。
“啊……親愛的戰友,我再不能看到你雄偉的身影,和藹的臉龐……啊,親愛的戰友,你再不能聽我彈琴,聽我歌唱……”唱到這裡,陳華遙用了一個高難度的假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