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 劉大人, 你可聽說了嗎。這事是真是假?!”
“哎喲李大人, 莫扯我朝服, 一會該皺了!而且,我也一樣是可說, 哪裡知道這麼些?”
往金鑾殿去的中庭裡, 三三兩兩的大臣走到一塊兒,相互打聽慶賢長公主‘死而複生’的事。
大家都沒有往高階上走,彷彿就要先在殿外論一場朝事。
說話的嗡嗡聲響起,竟是和市井一樣熱鬧。
閆首輔走過來, 宋霖半道上就遇著他,兩人一塊兒往大殿去。有大臣眼尖,喊了聲首輔來了,當即都圍了上前,七嘴八舌地問真相。
閆首輔被人圍著,只沉默,只當是這些人給擋寒風了。
大家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又轉去問宋霖。
宋霖袖子捂嘴就咳嗽, 咳得一個字也不說出來,眾人識趣,只好閉上嘴, 簇擁著兩人到了金鑾殿。
好不容易盼到太子、三皇子到場,再盼到明德帝前來,眾人的好奇總算給解了。
明德帝坐下後第一件事便議慶賢長公主回朝之事:“慶賢長公主與土默王早在去年便被阿爾默暗中押扣, 土默王部下多忠心,阿爾默不敢殺王,便用長公主威脅土默王意圖篡位及出兵侵我朝。這一扣便長達近一年,以至於今日爆發大戰。”
一眾大臣們倒抽口氣,帝王那邊又說道:“如今長公主已安然回到我國疆土,土默王身中慢性毒|藥,未能救出,如今也不知生死,其子巴特早在事發前暗中潛出。但有人追殺,如今亦生死不知。此是土默特部的內部問題,但那及是長公主的血脈,亦是我們的友邦,眾卿盡可說說想法。”
這哪裡有什麼說相法,皇帝意思是要救出土默王,再不濟也要找到如今巴特王子的下落。
眾臣都是人精,自然是照著明德帝的想法發言。兵部尚書一臉死灰,心裡暗罵這些站著腰疼,不嫌事大的王八蛋!
如今大軍壓境,哪裡來的那麼多精力去管別人家事!
可兵部尚書沒敢吱聲,唯唯諾諾地附議。
當日早朝除了議如何支援土默特部外,還有一事便是召長公主回朝。
宋霖從金鑾殿退出來的時候,聽到兵部尚書跟周侍郎抱怨這要怎麼調動人手。他聽了兩耳,本不想理會,結果就聽到周侍郎說:“再是友邦,那也曾經是侵略過我國的韃子!現在幫他們,就不怕反過來咬我們一口?長公主回來了,還管這些事做甚。”
“原以為周侍郎熟讀兵法,居然連最簡單的圍魏救趙都不懂嗎?我們只要能叫土默特部後方失火,土默特兵力一撤,我朝前線壓力就大大減少,甚至還能激起土默特部和其它部落的戰火。到時他們一內戰,能是打個三五年能解決的?”
“你的書都讀狗肚子去了?即便他日土默特部要撕了這交情,那他們也得休養十年八年,我朝在這些時間強兵,有何懼怕?!”
什麼事情都還未做,兵部一窩子就先慫了,宋霖氣不打一處來,當場就發了難。
周侍郎被斥得瞪大眼,想反駁卻被尚書一把拉住了。
閆首輔走在最後,聽到幾人間的對話,極認同,同時又提醒了兵部尚書幾句:“我們在朝為官都幾十年了,莫要在最後的時候犯糊塗,陛下可不用糊塗的人,管你是不是老臣。”
兩人當即為之心中一凜,拱手離開。
閆首輔拍拍宋霖的肩膀:“怎麼今兒沉不住氣,以往你都懶得和周家人計較的”
宋霖扯著嘴角笑了笑,神色有些冷。
等閆首輔走了之後,宋霖面無表情地慢慢在寒風中踱步,想著這是丈母孃要回京啊,心裡頭便莫名的忐忑。
而初寧那頭已經被安成公主喊到公主府,跟她說了一個長長的故事。
故事裡外戚當道,軍權未攏,內亂未止,外戰不斷。終於有了一次能止外戰的機會,敵國派了來使到我朝,卻異常囂張,一個有勇有謀的婦人三震懾他國囂張來使。同時引得對方的國君注意,最後被那位國君聘為後,遠嫁他鄉,為我朝爭取最大的利益。
那位婦人在離國前,已經育有一女,她不得已隱瞞拋棄了還在襁褓裡的孩子。
她就是那個孩子的後人,也是那位婦人的後人,那位婦人便是慶賢長公主。
初寧將將聽完的時候是如木頭一樣愣在當場,片刻之後落下了兩行清淚。她緊緊握著安成公主的手說:“所以......義母義母,其實是姨母對嗎?”
安成口有些幹,心裡也在幹巴的緊張:“是這樣的。但初寧,我喜歡你,並不是全來自於血脈親情。”
初寧搖了搖頭,安成眼裡閃過一抹黯然:“我瞞著你,讓皇兄也瞞著你,確實是有私心。怕你想錯我的用心,也怕你怪你娘親和你外祖母,她們也是為了保護你。”
小姑娘默默流淚,那樣子似乎是被真相打擊到了。
安成嘆氣。若是換了她自己,也該覺得難於接受,以為一切都是單純的關愛與投緣,結果這裡頭還摻雜了這麼些傍的。而且她除了小時候有父親庇佑,父親出事後多翻受委屈,連一個小小的魏家都能叫她受委屈。
她心裡肯定也有怨他們這些人的。
明明是天之驕女,卻因為朝政,錯綜複雜的局勢看盡人情冷暖。
“初寧,你莫要難過,你外祖母和娘親也是逼不得已。其實她們也很難過。”
“不。”初寧反手抹了淚,“我沒有難過,我是為有這樣的外祖母感動。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受她庇佑,我怎麼可能會怨她,反倒是我墜了外祖母的威名了,我一直都是受著你們的庇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