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把煙雲流水都收攏在裙間,託忖出她窈窕身姿。
這身衣裳是徐硯先前讓人趕出來的,本想就要哄她高興,讓她穿個新鮮,不想今兒倒用上了。
小姑娘這樣一收拾,身材纖細窈窕,面若桃花。輕輕朝你看去,一雙水眸內似有雲霧彌漫,眸光迷離醉人,叫人都捨不得轉開視線。
綠裳止不住嘆道:“姑娘果然是要多打扮的,平時在家就梳個雙垂髻,連個金簪都難得用。”
現在這個樣子,真是宛如九天仙人。
太過叫人驚豔。
初寧見她神色誇張,就跑到明亮的水銀鏡前照了照,自己似乎都有些看傻了。
不過是抹了點胭脂,換了身新衣裳,這眼角帶嬌帶俏的人兒,竟就是她麼?
“卿卿?”
在她還對著鏡子看了又看的時候,徐硯的聲音自廊下傳進屋。
她心頭一喜,提著裙子就往外跑,險些要和撩了簾子進來的人撞作一團。
徐硯伸手去扶住她,抬頭一瞬間動作就定格了,原本想說她冒失的話也在喉嚨中消散。
眼前裝扮一新小姑娘太過明豔,讓他不由得晃神。
“徐三叔——”
初寧見他扶住自己後便只顧看自己,牽唇一笑,露出少女特有的清澀羞赧。
柔情綽態,媚於語言。
徐硯在她嬌嗔一般的聲音回神,忙松開自己的手,手心滾燙,心頭亦滾燙。
“這便要出門了?”
初寧抿唇笑,點點頭,眸光有喜有期盼,盈盈看著他。欲言又止,似乎還有什麼要對他說。
徐硯真是連魂都要被她這一眼勾去了。他抵拳清咳一聲,抬手給她扶了扶發邊的喜鵲銜珠步搖,身子向前微微傾,用她只能聽得到的聲音說:“卿卿極美。”
美到他有想把人藏起來的沖動。
但他不可能真把人藏起來,還親自把人送上轎子,看著她出了府。
徐硯就那麼站在朱紅的圓柱前,目送那頂青色小轎消失在視線中,一動不動。
魏家人早早也聚到老太太的院子,眾人臉上或多或少都帶了笑意。
魏家也許久沒有請宴了,上回中秋節過後,家裡氣氛就一直不太好,今兒難得熱鬧自然心情也輕松。
魏老太太卻是從早起就板著臉,額間還包著淡黃的棉布,懨懨地坐在羅漢床上。
其實她的傷口早已經閉合了。那天看著撞得厲害,摸了一手紅,但只是皮肉傷,正好拿著勁用來折騰不支援的兒子。今天也不肯摘掉這棉布。
老人能有什麼心思,就是心裡不甘罷了,魏大老爺知道的。
但那天他已經把事情的輕重給老人說明白,不管初寧身世如何,魏家認她這親,絕對也不會吃虧。
宋霖被扯進貪墨的重罪裡,明德帝只是流放了他,抄了家財,後來甚至派了錦衣衛去照顧他人身安全。
這種種說明君臣間的情份還在。
朝堂的事情瞬息萬變,太子的儲君之位一直穩固,宋霖還是太子師。只要太子能繼承大統,宋霖翻身也是有可能的!
更不要說宋初寧還有可能是安成公主的女兒。
魏大老爺苦口婆心,總算讓魏老太太看在利多於弊的份上,應下會配合。
但今早起來又是這個臉,魏大老爺心裡止不住擔憂。
初寧來到的時候,是由大舅母、大表哥和大表嫂迎進府的,
她波瀾不驚,得體微笑著與眾人見禮,一身明豔,讓魏家眾人也跟著吃驚。
魏三太太歡喜地直接去握住她的手,將人拉到身邊贊道:“初寧就該多打扮,這杭州城可再也找不著這樣標誌的人兒了。”
魏家眾小輩認同地點頭,自家這個表妹確實是要叫人刮目相看,換身衣裳罷了,怎麼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就在魏家人都紛紛贊小姑娘的時候,沒人看到魏老太太臉上血色褪得幹幹淨淨,一張滿是皺紋的臉,蒼白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