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硯沒有說話,仍舊輕輕拍著她的背,頭一偏,看到半開著的窗。
外邊雲層不知什麼時候散開了,陽光直直從天空打落,破穿陰色,金光染著大地。他看著,眼眸裡也被染了這份絢麗。
她又開始喊自己了,不依不饒地纏著自己要守諾,他終於收回視線,斂眸低笑。
愉悅的笑聲自他胸膛傳出,輕輕震蕩著,初寧聽著他的笑聲,還似乎聽到了他一下比一下快的心跳聲。
——徐三叔為什麼要笑。
初寧倏然又緊張起來,下刻,她眼前先是一亮。她被他拉了起來,然後眼前再一暗,有什麼溫溫軟軟的東西碰到她的眼角。
但動作實在是太快,快到她來不及去證實是虛是實,那感覺就消失了。而她被他輕輕擁在懷裡,聽到他在耳邊鄭重地說:“一諾,必守一生。”
他早就給她許了一生了,他的傻姑娘。
初寧在這瞬眼眶一熱,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想哭,眼淚就那麼落了下來。明明被外祖母淩厲指責的時候都哭不出來,現在她就是想哭了。
可當一顆眼淚滾落的時候,她又飛快抬手去抹眼,下巴抵在他肩頭,臉上露出燦爛的笑來。
她有徐三叔護著,為什麼還要哭。
總之她就想依賴他,即便徐三叔以後就是罵她狗皮膏藥,她也要黏著他的。
小姑娘似乎整個人都放輕鬆了,徐硯甚至聽到她笑了一聲,那笑就傳染給他了,在他溫柔的眼眸內輕輕蕩漾著。
半刻鐘後,初寧已經規規矩矩坐在炕上,一手捧著徐硯親自倒的茶,眉眼沉靜。
徐硯搬了椅子坐在她對面,心裡頭那些激動都被他壓下,他們現在得先處理更重要的事情。
“徐三叔,我不想去魏家再問那些事。”初寧小聲地說,“我思來想去,有什麼事情不能問我爹爹的?您幫我寫信,我問問我爹爹好不好。”
魏老太太顯然對她有敵意,兩個舅舅總是模稜兩可,她覺得他們的話並不盡實。
小姑娘有自己的主意,徐硯此時都恨不得把魏家人紮幾個窟窿,她不想去接觸魏家,他反倒還放心。
徐硯說:“信你直接寫,想問什麼都寫上,我等著告假的批示。若是能允許,正好能回京託人最快把信送到。”
說到回京,徐硯腦海裡閃過安成公主的面容,以前對她的微妙感,現在更甚。他總覺得安成公主或者也是知情人之一。
當初她說有座府邸在離魏家很近,又說借小姑娘住,這就是很奇怪的舉動。
初寧見他同意,這會就要寫信,面上看著很淡定,其實心裡還是十分煎熬。
徐硯也不攔她,還把書房借她,為她磨好墨後退出去,讓她有私密的空間。遇到這種事,她肯定還是難過彷徨的。
不過是藉著父親來安慰自己。
她總歸是宋霖的女兒,眉眼多少隨了宋霖,頂多現在是生母不詳。
生母不詳。徐硯站在廊下,免不得又想到安成公主,神色露出幾分古怪。
齊圳一直守在庭院裡,見到他這會有空,略一思索,還是上前跟他說徐立軒的情況。
“我把他鎖在院子裡,剛開才還不太冷靜,這會倒沒聽到什麼動靜。”
徐硯這才想起剛才看自己眼神猙獰的侄子來。他沉默著看向還青翠的矮灌木叢,良久才嘆息一聲,吩咐齊圳把小姑娘貼身的兩個丫鬟都叫過來,袖袍一振,負手在身後往隔壁的院子走去。
院門被吱呀一聲開啟。徐硯大步跨過與自己住處相差無幾的庭院,也沒有讓人通報,徑直進了屋。
而徐立軒正背對著門口,徐硯一眼便看到少年長立的身姿,眸光微沉。
徐立軒像是有預料一樣,慢慢轉過身。徐硯以為他即便冷靜一些,也應該憤怒的,卻是看到他居然朝自己微微一笑:“三叔父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溫馨提示:你們要的三嬸娘在迷迷糊糊中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