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就中秋了,你要送些什麼節禮到魏家去?”
初寧聞言先不急不緩抿了一口清茶,“去年送的什麼,今年還是什麼吧。”
魏家便是她的外祖家。當年她滿心歡喜來到杭州府,到了魏家卻發現她的外祖母雖是待她言笑晏晏,但那種疏離感並不是笑容能消去的。
她就只在魏家住了三日,還是決定住到安成公主的宅子去。
她從未見過外祖一家,就連外祖父去世,魏家都沒給宋家報喪。那時年歲太小不懂得,來了魏家一趟之後,她就明白是魏家疏遠了她和娘親。
娘親明明是外祖母的嫡長女,卻親情寡淡至此,她其實也不太想明白。雖然不太明白,總歸是沒見過面的,也就當她親人緣薄。
搬來這裡住後,徐硯就讓她喊三叔父,她住內院,徐三叔住在外院。比在徐家的時候,離她遠多了。
徐硯問明白她的主意,點點頭,朝廊下的齊圳吩咐一聲。
兩年前他和小姑娘住進了安成公主這座別院,別院裡有安成公主留下看家的老僕和十餘位下人,但皆是聾啞。日常灑掃等沒有問題,其它事情卻做不了。
齊圳只能兼起兩人的事務。
“後日晚上帶你去看花燈。”徐硯放下茶碟,視線看向她剛剛爬上去的柿子樹。
秋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初寧雙眸當即一亮:“好,可是您不要和同僚吃宴嗎?”
“推了。”
徐硯淡淡一聲。
初寧眼珠子一轉,又乖巧地坐著。心裡卻在嘀咕,肯定是那些人又要給徐三叔介紹姑娘家,嚇得他寧願陪她閑逛。
來到杭州兩年,她基本不怎麼外出,即便出門也是徐三叔陪著。但總能遇上前來和她套近乎的官夫人,一口一句都在誇徐三叔,順帶提提她們家有哪幾個姑娘和她差不多年歲,或比她大些。
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可初寧每回都想攤手說我只是他侄女,還不是親的那種,哪裡能做徐三叔的主,給他挑媳婦兒。
偏偏那些夫人不懂似的。
想起這些,初寧歪了歪頭,目光所及是徐硯沉穩內斂的面容。
來浙江之後,徐三叔一直很忙碌,兩人即便住在一個宅子裡,兩三日見不著也是常事。有時他還要去造船的地方巡守,三五天才回。
在忙忙碌碌中,他越來越寡言,盡管眉宇平和,但神色淡淡看向你的時候總有帶著威嚴。讓人有種他越發嚴厲的錯覺。
是不是他在外更顯得不平易近人,所以那些官夫人才巴巴跟她說這些。
“卿卿......”
“啊?”
初寧神思不知道飄到哪裡,盯著他發怔,在徐硯喊她第三回 才回過神來。
又在想什麼呢。
徐硯凝眉看她。有時候她老走神,他發現自己也常有摸不著她心思的時候。
到底是姑娘家大了,心思不好猜了。
他說:“中秋那晚也在外邊用飯吧,開了一家新的酒樓,有純正的京城菜色。”
說到京城,初寧哎喲一聲:“京城鋪子的帳本送來了,我算了算帳,給了貨款後還餘兩百兩左右,比上個月進項少了一半。”
徐硯聽著神色一頓。
齊圳已經忍不住,捂嘴笑得肩頭直抖。
可不是要少一些,姑娘的‘供貨東家’上兩個月忙得腳不沾地,有幾樣要他專調的香根本沒上。
徐硯聽到細微地動靜,回頭淡淡掃視他一眼,見齊圳又筆直站好,這才緩緩說道:“這個月應該就能多些了,估計上個月買香料的人也少。”
“好像是少了幾樣貨源。三叔父,是不是那邊東家覺得我們搶了不少生意,我在帳面上發現的。”
徐硯嘴角微微一抽。
他這個時候真不希望小姑娘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