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寧拿著帖子, 只覺得燙手和為難。
一個沒有過交集的尊貴公主, 在她記憶裡就只是名姓的存在。
她眸光閃爍, 最後一抿紅潤的唇, 朝還看著自己的女先生微笑:“勞煩先生了,我先去老夫人那兒。”
她沒有直接應下, 也沒有拒絕, 而是波瀾不驚地選擇考慮。
賀女先生反倒詫異了。一般小姑娘接到這種邀請,不都該欣喜嗎?別人恨不得能巴到公主身上去,她倒沉著地思慮要不要去赴宴。
女先生心情複雜,點點頭說:“老夫人也會去赴宴, 姑娘若有什麼擔心,和老夫人說說也可。”
初寧朝她一禮謝過,賀女先生不動聲色側了身,目送她離開。
走過碧翠的芭蕉樹時,初寧低聲問身邊的汐楠:“你一直跟在娘親身邊,可有聽過娘親與成安公主有來往?”
汐楠從剛才開始就神思恍惚,被這麼一問,竟是打了個激靈, 忙說道:“奴婢的老子娘是夫人的陪房,奴婢是在七八歲的時候才到夫人跟前伺候,那個時候已經很少見安成公主到府裡來了。”
很少見到, 那就是說安成公主以前確實和她娘親來往。初寧秀氣的眉頭蹙起,女先生所言是真,可為什麼爹爹沒有提過。
娘親離世時, 她才兩歲,根本記不住事。即便有模糊的印象,也是從爹爹口中得知,恍恍惚惚地憶起娘親身上的溫暖,還有是爹爹每每說起娘親時的溫柔神色。
娘親似乎在京城沒有什麼朋友,既然安成公主是娘親好友,爹爹不可能不提,這麼些年來她身邊也沒有人提起過。
安成公主似乎是被她身邊的人都故意忽略一樣。
初寧想到這兒,步子一收,看向汐楠:“汐楠見過公主嗎?”
汐楠手心淌著汗,回道:“奴婢哪有那樣的福氣能見到貴人。”
“是嗎?”
小姑娘抬頭看向芭蕉葉,上面有隻蜘蛛正扯著絲卷葉子,她想知道的事情就跟卷邊的芭蕉葉,一面藏在深處不見光日。
“姑娘也不用擔心,真要到公主府去,也還有老夫人呢。”
汐楠去扶了她手臂,逃避的結束這個話題,繼續跟她往碧桐院去。
初寧來到碧桐院的時候,二房兄妹都在,正跟老人說笑。
徐琇莞見到她就笑開了,說道:“我就說初寧妹妹會過來的,祖母要輸我金豆子,可不能耍賴。”
徐老夫人朝前來的小姑娘慎道:“這可來得不是時候,我的金豆子就這樣沒了。”
初寧見大家拿自己打趣玩,也笑:“我和琇莞姐姐說好的,所以琇莞姐姐要分我一半彩頭。”
“哇,初寧,想不到你還有當奸商的潛質,誰跟你說好了。”
徐琇莞站起身誇張怪叫,惹得滿堂再度鬨笑。
老人笑過後拉她到身邊坐下,說:“明後兩天女先生會早上教你們一些禮儀,下午都不需要再去上課,過兩日我帶你們出門赴宴去。”
出門赴宴......
“是到公主府去嗎?”初寧吃驚。
老夫人去公主府,居然還想著帶她過去的?
老人見她一開口就說出去處,也是微微一驚:“初寧知道?”
在場的眾人都好奇看過來,初寧收到請貼的事不太好。她忐忑地和老人說:“老夫人,能借一步說話嗎?”
小姑娘吞吞吐吐,徐老夫人當然明白她有話不好說,遂帶她進了內室。
內室裡燃著不知名的香,淡雅的香味,香爐裡的輕煙才剛飄起就無聲散去。
徐老夫人見她盯著長案上的三足香爐,給她解釋:“這是你三叔父給的,說有安神效果,比一般的安神香都好。也不知道他哪裡得來的方子,自己琢磨著配的,他倒是什麼都會些。”
說話間,是母親對兒子優秀的欣慰。
“徐三叔真的很厲害。”初寧聽到是徐硯制的香,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徐三叔也說給她鋪子做賣香料的營生。
老人拉著她到炕邊坐下,大炕鋪著紅氈,因臨夏,上邊又放了用編織精緻的竹蓆。徐老夫人倚著鎖子錦靠背,神色溫和看向她。
“是有什麼不好說的?”
初寧手搭在青色繡金錢蟒的迎枕上,猶豫了會,把收在袖子裡的燙金請貼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