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穆家,世代為史官記錄北國歷史文明,廉明公正。看來,此傳聞實在有待驗證啊!”
“王妃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楚長歌眉梢一挑,神色不明,“作為一個史官,最擅長的難道不是察言觀色?本王妃什麼意思,你難道不會揣摩推敲,還需要本王妃與你一字一句的解釋?”
穆易聞言連忙拱手朝著楚長歌一拜,惶恐不已,“王妃言重了,不過既然王妃提點至此,下官便直接將話在此挑明瞭說,下官剛才的話的確婉轉了些,其實意思便是,公公在明知是烈王座駕的情況下還堅持要檢查馬車,這擺明瞭是落了別人的口舌,也將咱們皇上置於了不仁的位置。想來烈王也不是普通人,自然是知道外面的傳言的,在這個節骨眼上,公公如此攔人別人自然是不會怪到公公頭上,卻是怪到皇上頭上,會說咱們皇上...”穆易在此停頓了下來,巧妙而吊人胃口。
那老太監也是被說得一愣一愣的,這穆易口中的‘傳言’二字,其實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無非就是說當今烈王功高蓋主一人之下萬人之到已經可以不把皇帝放在眼裡,他們的皇上呀自然也是因為這個,所以才特別吩咐他在宮門口定要讓烈王下車例行檢查,皇上的心思他原本也是不應該多加揣測的,不過這樣的心思一下來,根本不用猜測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皇上的目的無非是下落落這烈王的氣焰罷了。
這差事自然是不好做,誰也不想在這個狠起來六親不認的烈王跟前觸黴頭,皇上吩咐下來,也只能硬著頭皮來做。卻沒想到他這邊好好地說著,眼看著都快磨過去了,這穆小祖宗卻來插一腳。這如今誰不知道,這穆少爺和三皇子交好,這兩位皇子之間雖遠日無冤近日無讎的,可誰都知道,皇子之間哪有真正和平的存在啊。他這把老骨頭在穆易的聲音一插進來的時候便脊背一涼,生怕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祖宗說出什麼話來,直接惹的烈王當場發飆!
卻不想,原本聽著帶點挑唆性的話在烈王妃的隨意幾句後,竟然峰迴路轉,變成了帶點忠君為上的意味了。
老太監畢竟是個人精,雖然心中百轉千回,其實這萬千思緒也不過一瞬間的事,穆易的話沒有說下去,他便立馬接了上去。
“哎呦喂穆公子呦,您這說的什麼話,這對進攻的馬車就行檢查便是皇上下的旨,奴家例行公事這也不是奉了聖命,就是因為烈王身份尊貴無比,這才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隨意尋了個侍衛查探,皇上這才特意派了奴家來,好讓烈王沒有不舒服的感覺。”老太監對著穆易說了一通,然後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朝著墨青烈和楚長歌拜了拜。
“剛才是老奴考慮不周了,沒想這麼多,只想著是皇上派老奴過來,一心便想著快些給烈王檢查了,好讓烈王和烈王妃快些入席......”
“行了!”楚長歌回頭看了一眼墨青烈,後者原本冷漠的眼神在對上她的時候,卻是柔和了些,也在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今本王和王妃就在這裡,你可還要再查什麼?”
老太監抬頭看去,餘光往隱隱露出來的馬車內瞥去,在確定沒什麼人後,這才笑道,“自然是沒什麼要查的了,烈王,烈王妃,裡邊請。”
楚長歌和墨青烈坐回了馬車,放下了簾子,將外面的時間又隔絕地幹幹淨淨。
楚長歌這才開口問墨青烈,“你不是說那小子是墨青俊的人?我怎麼看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墨青烈也覺得有些奇怪,皺了皺眉頭,“訊息上是這麼說的,不過有些東西打探來的,倒也的確還是要眼見為實。穆易是麼,回去再重新調查一番就是。”
楚長歌點點頭,對於不確定的因素,的確是應該好好查探清楚了,“看來傳言的確是當不得真,我掌握的北國訊息中,穆家一向隱於北國暗處,就算有什麼盛世或是宴會也絕對不會出頭,只會是默默躲在暗處記錄這一切。是在是沒想到,這穆家公子明面上是墨青俊的人,實際上卻是態度曖昧不明,也不知道穆家又是個什麼意思。”
“管他們什麼意思,總歸影響不了我們,也阻止不了我們要做什麼便是了。”對於這個問題,墨青烈並不想多過糾結,對於北國的各個勢力和暗樁,他早就查探清楚並且監視著,倒並不怕存於北國的各個勢力會有什麼異動。至於這穆府,在他看來,左右不過是為了自己生存而做的一些事,這搖擺不明的態度就是最好的證明。反正也影響不了自己,最壞也不過是在史書上寫上幾筆關於自己的並不怎麼好的話,他一點都不在乎。畢竟前世的時候,屠國的事都做過了,還怕這些?
可終究,他也不願讓楚長歌心有多憂,“你若是實在不放心,在大婚前,我便將這穆家給一鍋端了,他們便什麼心思都生不出來了!”
楚長歌嘴角一抽,“胡說什麼呢!”這是讓她還沒嫁過來,就要造下這麼多殺戮嗎?
墨青烈一把將楚長歌摟在懷裡,卻悶聲不語起來。
楚長歌笑著拍了拍墨青烈的手,身子更是朝著墨青烈的懷裡拱了拱。
這樣的動作似乎很好地安撫了墨青烈的情緒,他身上才剛要冒發的戾氣陡然散去,滿足地將楚長歌抱得更加緊了些。
......
“父親。”
穆易坐到一人旁邊,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只見此人留著八字鬍,長得極為普通不起眼,可那雙眼睛卻像是能看透任何事情似的,精芒內斂。這便是北國當代穆史官了。
“如何?”穆史官原本半眯著的眼睛並沒有因此睜開多少,卻是在穆易坐下的時候,朝著四周一掃。
穆易沉吟半餉,卻堪堪只吐出兩個字,“絕配。”
穆史官的眸光陡然一亮。
穆家因為是史官之家,是最早到達宴會的一批,被安排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可雖然不起眼,穆家史官的身份終究還是值得人關注的,他二人的對話自然也就有不少人聽見了。
可但凡聽見的人,卻都是一臉懵,完全不知道二人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