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就是要跟我說這個？”楚長歌搖搖頭，只覺得有些可笑。
“主子，難道你不覺得十公主對四皇子有些過於信任了嗎？她言語之間盡是告訴我們不能妄自猜測，可字字句句卻無不是在為四皇子開脫，看到鬥笠人，看到鐵鏈長刀先想到的是四皇子，這難道有什麼不對嗎？”音音的神色有些急切，話語之中也全是對司徒冉冉的不滿。
楚長歌理了理衣袖，輕言道，“的確沒什麼不對。”
音音看到楚長歌認同自己說的話，更是來勁，“所以音音覺得，我們如今就算能救十公主一次，卻也救不了她第二次，她對四皇子如此信任......”
“啪！”楚長歌拍著桌子站了起來，“繼續說。”
音音哪還敢繼續說話。只低下頭，楚長歌近身一步，她便後退半步。
“怎麼不說了？”
慕歌見此狀況，正想替音音說幾句話，楚長歌卻一眼瞪過去，“你給我閉嘴！”慕歌馬上乖的不能再乖。
“依照你的意思，是認為十公主不知好歹？認賊為親是不是？”
“不...不是，音音不敢，音音只是覺得十公主被四皇子迷惑，完全聽不得別人說一句四皇子不好，怕是今後對我們不利......”
“音音啊音音，”楚長歌長嘆一聲，這一聲把音音原本要說的話盡數打回了肚子裡，這不僅僅是一聲嘆息，更是一種無奈與失望。
主子為什麼要失望呢？
其實對於這點，音音是再清楚不過了，她知道，知道十公主說的許多話都是對的，尤其是那第一句話，“你們判定四皇兄動手完全代入了自己的主觀情感，是還是不是？”是，他們的確代入了自己的主觀情感，可是這有錯嗎？司徒楠難道不是最有可能是動手的那個人嗎？如此多的證據指向他卻十公主選擇不信，所以錯的難道不是十公主而是自己嗎？
楚長歌原本覺得這幾年來已經將音音的骨子裡那股自傲和莫名其妙的自以為是消磨了許多，現在看來卻只不過是被壓在了深處沒有爆發出來而已。她一向知道音音和司徒楠之間存在著怎樣的仇恨，當初把他們這一批人招募進來的時候，她便做了各種摸牌和調查。“你可記得你們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我跟你們說過什麼？”楚長歌沒有再看音音，而是走到門前低頭又擺弄起自己的衣袖口的布擺，左看看右翻翻許久都沒等來音音的迴音，她回過頭，只見後者皺著眉頭，卻不是有所悔改的模樣，更像是陷入了自己的魔怔之中，“我對你們說過，想要報仇就必須忘了。忘記了你們曾經是誰，你們經過什麼。如果你們連這點都不拋棄不了，何談報仇？”
音音咬著牙沒有說話。
她原本就是所有人裡最難馴服的那一個，哪怕當初聽命於自己之後，也是時時有所不甘，學了點本事便想著逆天改命，花了自己好些心思。要不是音音這人天資的確聰穎，學東西也快，楚長歌怕是永遠不會用這種不懂得控制自己情緒的人。
“怎麼？還是不服氣？”
“是！”音音咬著牙遲疑了許久，最終還是開了口，“我們和主子這麼多年的感情竟比不上主子和十公主的那一絲親情，音音只覺得，只覺得寒心。”其實話一出口，音音便覺著後悔了，只是潑出去的水卻是再也兜不回來了。
“音音！”慕歌心頭一驚，想要阻止的時候一驚才發覺音音已經將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出來。他下意識地看向楚長歌，果然，對方這次竟然是連一點兒情緒也沒有了。木然著一張臉，竟然是看都不在看音音一眼。轉身就往外走去。
“看來這一把，是我賭錯了。”楚長歌揹著手，快步向外走去。不給屋裡的二人一絲挽留的機會。”
音音跌坐在地上。
“慕歌...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先起來吧。”慕歌搖搖頭，“你該知道的，主子待我們不薄，也最信任我們，你說的話，的確是傷她的心了。況且，我也覺著，十公主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我們的確不應該只憑表面便直接判定是四皇子動的手，至少是要去查證過的。”說著，看著跌坐在地上的音音一眼，也轉身離開了，讓她自己想通了，或許比別人在一旁提點更好吧。
“是啊，本來這些事都是要查證過的啊，我...我不過是要提醒主子，十公主對四皇子很是信任，我是怕是怕主子被親情迷惑了情感，怕...怕.......”音音突然說不下去了，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若楚長歌真是隻注重親情而不注重感情的人，他們這幾人又怎麼會跟在她身邊那麼久？這些年來，若是兩者利益起了沖突她何曾舍棄過他們？主子一向都是兩兩相衡或是幹脆直接舍棄了利益點。
是她怕啊...若是四皇子有一點點倒向楚家倒向主子這一邊的話，那麼為了大局主子是不是就會和四皇子聯合？那麼她的仇是不是就永遠不能報了？她不能，不能讓任何有利與四皇子的說法和可能存在！她原本便打算著若是十公主真的遇襲，便想辦法將這群人的身份推向四皇子那裡，而她的運氣也算是真的好，只要風向一定，就算要求證，大概也是會偏著這個方向的吧。她，的確是有了私心的。
只是她不曾想到，十公主並不如想象中那般膿包，也不曾料到四皇子是十公主的救命恩人，這一步路，她不僅錯了，更是失去了主子對自己的信任。
......
“小姐，十公主來了。”楚長歌才剛一踏出別院，環兒便迎了上來。
“冉冉？她不在皇宮好好陪著姑姑，怎麼有興致到我這兒來了？”一邊說著一邊由環兒領著，往竹園走去。
行走途中，環兒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引來了楚長歌幾個白眼。環兒不好意思地笑笑，硬生生將接下來的咳嗽跟憋了回去。
“這竹林倒是幽靜好看，什麼時候有空，咱們在這裡小酌一杯？”
楚長歌二人才剛踏進竹園，便聽得一個聲音如是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