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景深是正人君子,踏進小姑娘閨房時別的心思都是沒有的,更何況這回還只是抱重物進來妝鏡臺邊上,先生何至於提防他?
景深松下最後一個箱子時起身籲氣,視線越過先生肩頭,恍惚間瞥見某個粉色衣物,屬於正人君子的面龐登時燒紅。
他、他好似窺破了天機,原來小姑娘的肚兜一直晾在屋裡!難怪他從未見過……
覺察到自己在想什麼的景深忽覺罪惡深重,慌不擇路,在先生趕他出屋前直直沖了出去,外頭夏意被他嚇一跳,問他:“可是累著了,臉紅成這樣?”
“沒……”景深說完疾步去了井亭底下,夏日裡的井水沁涼舒適,澆在火辣辣的面龐上以緩他的不正直。
雙臂扒在井緣上,景深覺得,他許是魔怔了。
夏意不放心他,跟來了井亭底下,拍了拍他背心問:“你還好麼?”
剛看了小姑娘肚兜的人絲毫不敢抬頭看她,臉垂在井口上感知涼意。
“沒不好,就是有些熱。”
他的聲音在井壁上撞來撞去,鑽進夏意耳朵裡時悶得不像話。
她愣了愣,景深這是在和她吃味兒麼?
分明是他的生辰,他爹爹卻只給他送了他不稀罕的筆墨,卻給她了這許多好東西……若是她,她也會吃味的呀。
想著她將聲音放軟幾分,戳戳他脊背,小聲叫他:“景深。”
“嗯?”景深縮了縮背,想讓她別戳他,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於是這聲“嗯”又讓夏意聽出了裡頭的委屈,她更心疼他了,並有些愧疚,又戳戳他:“景深……”
“嗯?”
“我現在要送你東西了。”
趴在井口上的少年總算緩緩抬起頭來,面上的熱氣經井水和涼氣消散過已不及方才紅。
見這招有用,夏意忙從懷裡取了那方摺好的帕子出來,還熱乎著,景深接過去時頭上又開始冒熱氣,這是從她懷裡出來的……
她怕他不喜歡,率先邀起功來:“這方帕子我前前後後繡了近一月呢。”
景深聽這話,感念萬千,她竟花了這許多日子,他那時居然還覺得她是忘了他……
他慢慢開啟,見著只睡著的老虎。
“這不是病老虎,它只是困得睡著了,因你屬虎我才繡它的。”她細聲解釋,聲音又細又軟,景深看著小老虎笑了笑。
“你瞧另一面。”
他將方帕翻一面,一眼見著個熟悉的。
“這個你該認得罷?那時教你畫福寶就是想著給你繡這個。”
景深將這方帕子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隨即取了自己的舊錦帕出來,丟在地上換上新的,連帶著洩羞憤之情。
夏意:“……”
這是塊上好的料子啊,於是她默默撿起來,景深沒說話,等她收好了東西才咕咕噥噥同她言謝。
也不知是什麼緣故,夏意總覺得今天的景深尤其可愛,方才他說謝時又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