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先生聽後一愣,隨後面上露出些歉疚神色,揉揉她腦袋:“我竟忘了我們小意已大到愛美的年紀了。”
總說她是個大姑娘了,卻連女兒家愛打扮的事也忘了。
夏意像小牛犢那樣用頭:“我才不愛美。”
“胡說,哪兒會有不愛美的姑娘?”景深適時插嘴,手卻扶著袖兜裡的東西。
二人一個往左一個往右各說了幾句,比當初爭軟硬柿子時還要無趣,夏先生面不改色地刨了刨盆火,給兩人煨豆粥吃後才各自歸屋歇息。
臥房內夏意才將點亮燈,就跑去大箱子裡翻找了能做虎頭帽的料子出來,在燭光下打量時就聽窗又教人敲響。
不必問,定是景深了。
她抱著燈咚咚跑去,跪在矮榻上開窗:“這回是什麼事?”
景深遏抑著笑,劍眉底下一雙眼卻藏不住笑意,從懷裡摸出手帕擱在窗臺上:“我記得曾有人巴巴兒看過這東西。”
“甚麼東西?”她看眼手帕兒,亂糟糟的,指頭一牽。
燭苗晃動下,一隻小巧的透紅耳墜兒乖巧躺在二人中間。
“咦?”景深對著那粒紅眨眨眼,呆呆兒咦一聲。
夏意懵了會兒,後揀起耳墜放到手心,藉著燭光看,想起這是好久前跟景深偷偷去襄雲那次相中的耳墜兒,那時她只覺得好看,緣著未打耳洞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去。
方今又見著它竟是景深給她。
她看看景深,似還在因只有一隻耳墜兒惱喪,伸手戳戳他:“景深?它怎來的?”
“自是買來的,明日再與你說,”他垂頭,臉上早沒了起初的笑意,接著說句,“等明兒天亮了,我就去找另一隻。”
這話倒像是在跟耳墜兒賭氣。
夏意笑仰著頭,伸長手將一隻墜兒放在他眼前晃了晃:“明兒教雪藏了去,便是掃了雪去也不定有呀。”頓了頓又說,“你既送了我這般好看的墜兒,我也要有東西給你。”
“什麼?”
夏意笑出齊整的貝齒來:“你將今日才取回來的新衣裳給我。”
“為何?”
“你不想要我繡的小石榴麼?”
話音甫落,景深便換上笑意,竄回他房裡抱了兩身衣裳出來,往窗臺上一擱,弓腰直視她的眼睛,兇道:“這次你若再反悔,我就——”
“你就?”夏意腦袋探近些,兩顆頭像是要撞在一起。
景深倏地站直身來,一抬手將她腦袋摁在冬衣上,摁完便跑。
從軟綿冬衣裡抬起頭的夏意,摸了摸不算疼的鼻子,豎著眉毛沖景深兇道:“我已經反悔了!”
只這麼唬人無甚威懾力,景深頭也不回的鑽進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