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失策了,不知現在說他叫景深還來得及麼?
“是先生……”他含糊其辭,只求他趕緊帶著畫走罷。
幸而那主簿大人沒再問這事,又介紹起自己來,叫作戴成,系縣衙裡的主簿,景深叫他聲戴先生,戴成又說了好一番他將來必有大成的話,聽得景深又是高興又是心虛的,好久後人才走。
戴大人去後,那二掌櫃的這時看景深的模樣與之前不一樣些,和善一笑,兩撇胡須翹起來,道:“好小子,倒沒看錯你,往後你的畫我收做中等,可記得多畫常來啊。”
景深淡淡覷他眼,輕哼一聲:“唯利是圖。”
掌櫃的不惱,只一拊掌,附和他笑道:“小兄弟說得對。”
如此厚顏無恥姿態,景深闊步往外去,卻教掌櫃的攔住進了耳屋裡,才進去便摸出兩小塊碎銀來:“你那兩幅畫都賣了出去,這些你拿去給你妹子買吃的去。”
景深看著送來手邊兒的碎銀,動搖了再不賣畫的心思,又聽掌櫃的說:“方才戴大人之所以買了你的畫,還是我勸他看過的呢,他往日來可只買延祚先生的畫去,今兒延祚先生的畫教人買了去他便要走,還是我請他看過你的畫兒的。”
說完看景深不信,又重申遍:“若是騙了你,明兒一分錢也賺不著。”
“延祚先生是誰?”
“你這小少年,這時候是說延祚先生的時候麼?”掌櫃的先唬一句,才說,“可記得上回你問過我的那幅畫麼,便是延祚先生所畫。”
原是如此,景深愈發覺得那位戴先生頗有品鑒力的,這時忽聽掌櫃的疑惑聲兒——
“咦,方才你可是說你家住若榴?那就奇了,這延祚先生傳聞也是若榴人,你怎會不省得他?”
“若榴人士?”
掌櫃點頭。
到出觀文堂時,景深仍琢磨著那延祚先生是何人,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延祚先生就是若欽先生。
不對……景深狠敲了下腦袋。
可真是蠢笨,那日在小溪邊上見著的崔伯伯,可不就是在若榴畫畫的人麼,愈想愈有可能,景深想,回去當再問問先生他是何人才是。
接近午時,走前易峰說午間在小酒家吃好的,說時候到了襄雲樓外聚頭便是。他往襄雲樓去時特地繞了下遠道,見著了那個賣耳飾的小鋪,翹首闊步過去。
還沒走到就聽那賣首飾的姑娘問:“公子啊,上回見著我你跑什麼呀?”
景公子佯裝成疑惑模樣,問:“幾時見過你跑了?”
那姑娘喃喃:“不成真是我看錯了?”
“我之前央你多留些時候的耳墜兒可還在?”
“我藏在底下自然是還在的,不過你曉得,這對墜兒可人,若是擺在顯眼地方定沒了……我替你留了這好久,公子看?”
“嗯,多付些錢是應該的。”身上有兩塊碎銀的景深氣粗道。
賣首飾的姑娘這才爽快將那對石榴色的小珠兒耳墜交給他,他給了塊碎銀去還找了十來個銅板回來,收好銅板單看耳墜兒。
透紅得像真的石榴粒,比那些劣質珠子好看得多,她倒是很有眼光。他拿自己的錦帕兒裹好耳墜兒,揣進袖袋裡,眉梢帶喜朝襄雲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