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慢慢地長大,發現原來很多小說裡的情節真的存在。就像知道了什麼駭人聽聞的事。一切像是假的,可它又真的發生在生活裡,刺痛著許安的心臟。
體會了心情的由喜轉悲,由悲轉喜,由悲轉傷。
在飯桌上,媽媽的表情很低落,也吃不下多少飯,但是吃得很急。是能看得出的悲傷。一直等到快要吃完的時候,她終於說話了:“女兒啊,媽媽的奶奶今天走了。你回不回去啊?”
許安想都沒想,肯定得回答去。
從老家回來還沒過一個月,那時候的老太,瘦骨嶙峋的,骨頭,經脈都十分明顯。樣子蒼白得讓人心疼。媽媽本來是不想讓她去的,因為耽誤學習,況且許安這都三代下來了。即使去世了,也可以不回去,但那時許安堅定地說了,“人活著的時候不回去,等死了,回去還有多大意義,還有什麼用呢?”她是一定會回去的。
前幾天聽說老太能吃飯了,家裡人還開心呢,怎麼,這麼快。
兩面,一面見生,一面見死。
她們吃完飯就走了,媽媽給她請了兩天假。因為已經天晚,所以並沒有及時趕去。路遠,若是等到了,都天黑了,並不安全。
晚上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因為她又想到自己的奶奶。當時她走時,自己有多麼難過,媽媽一定也是吧。
就算晚上手機震動了很多次,看到名字是蘇淮,就一點兒沒有看的想法了。肯定是來跟她說什麼讓她傷心的話,是做好決定了吧。
她才不看呢,就要等他自己親口說出來,如果不是他親口說,許安肯定不信的。
看他對她的態度表現,才會是最真實的結束了。
第二天早上媽媽去上班,回來匆匆收拾行李走,路上沒有他,這時候他如果回頭了,應該在的。
她在路上的時候想到什麼,拿手機給趙雅發了條訊息,“不好意思啊,我老太去世,請了兩天假,不能去幫你搬行李了。我找其他人幫你好吧?”
一分鐘沒到,手機震動,趙雅的話依舊貼心,她無論怎麼說,在許安心裡都是好的。“沒關係,不用了。我一個人也可以的。你去吧。節哀。”
“嗯。”
這星期的天氣變化很大,星期一開始就非常的熱,快比上夏天了。喝多少水就流汗。太陽光一直很烈,炙烤著大地。許安就穿了一件襯衫和短褲。因為蚊子多,特地穿了長襪子,雖然褲子短。還是露出了一點。
騎車的速度比往常多了很多倍。之前一直是慢慢騎的,以至於許安一直以為媽媽的車速也就那麼快。
對這個老太,她並沒有多少印象,記憶裡唯一存在的三個畫面,就是以前過年回老家的時候,老太非要給她塞壓歲錢,媽媽又擋開老太的手。那個時候老太佝僂著,樣子卻很精神。她已經90歲啦,生日才過過沒幾個月。第二個畫面,是老太一個人坐在竹椅上,安詳地曬著太陽。許安遠遠地看見。第三個畫面,就是那次老太重病回去見最後一面了,沒想到真的是最後一面。
很近的兩年,許安和媽媽,失去了各自的奶奶。16歲和43歲的區別。
多大的幸運啊,媽媽43歲還有奶奶,外公七十幾歲還有媽媽。
圍在那個屋子裡的,大概有二三十個人,都是有著親戚關係的人。外公7、8歲沒了生母,然後老太進來了,又生了些兒女,最後才有了這一屋子的人。
同樣心痛,老太的小兒子今年不過49,沒有妻兒,不會說話,不會手語,只會發出相似叫聲。表面平淡,可從老太初病,就開始心痛。他在世上最親的只有這個老母親,是他唯一的深深的牽掛,日子僅有的期盼。
如果不能用言語表達我對您的深深愛意,那麼就讓我用行動來表達。
您什麼都別掛心,我很好。雖然捨不得您,但上天確實慷慨地給予了我們母子很長時間相處,您這輩子孤獨地生活了幾十年,挨個送走了身邊至親,一定比我還痛吧。是時候在黃泉找尋失去的親人,這一路上好多人,一定不會孤單的吧。我的老母親啊,您一路走好。
他的內心是這樣想的吧。
許安到時,她的三個兒子跪在那裡,打不起神采來。雖然不是外公生母,但養育了他幾十年,那些沒有血濃於水的感情,也同樣深情。這母親走後,還能繼續和善地往來嗎?還有人能照料自己生活的同時,在乎這個無妻無子的親人嗎?未來雖然迷茫坎坷,但只要堅定內心,驅除黑色迷霧,就一定能走下去。
即使,他親兄弟的妻子偷走他藏起來的積蓄,不過兩萬而已,卻是他需要花幾年才能存上的錢;
即使,不會說話,不會打手語,沒多少人能看得懂他打出的手勢,沒多少人能瞭解他所描述的,生活因此有諸多坎坷;
即使,無妻無子,生活沒有多少保障,條件不好;
即使,性子憨厚,人心難測,但生活因坎坷而精彩。總會有人能有明目吧,有一顆不看表面看內在的心。這樣的人,是需要花很長的時間等待才能遇見的,也可能這輩子都遇不上。
是為什麼而努力呢,想要自己變強,有能力去幫助這些人。不會因為自己家庭條件拮据而不能在他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退卻,不會因為自己膽小在他們需要關注的時候怯懦。這些都是她不願意看見的。
那種因為自身關係而不能幫上忙的無力感,她再也不想擁有了。
即使這樣以後會吃很大的虧,但是無論因善良而吃了多大的虧,逆風中快被吹跑,
她仍然願意做這樣的人。無論以後怎樣,起碼她現在情願。只要每一天都堅定信念,說不定以後就能保持呢。
是啊,即使愛情不那麼美好,心怎麼樣痛過,還是相信愛情。
這算不得愛情,愛情應該是美好而真摯的,虔誠而讓人幸福的。
是遇見的人和事不夠多,遭遇的挫折不夠多,就算是她一廂情願也好。是她天真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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