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一隻目中無人的鬥牛犬變成了任人宰割的喪家之犬。甘願溺死在及腰的淺水區裡,也不願站起來自救。
湯姆向羅伊詢問了閃電,羅伊只是死氣沉沉的搖搖頭,彷彿他只是在搖頭,根本沒有在聽湯姆講話。當湯姆氣急敗壞的問羅伊在監獄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問他是不是染上毒癮的時候,羅伊自顧自的轉過身,走了。
竹竿似的身體在陰暗的街上飄蕩著,漸漸遠去。不人不鬼的模樣。
湯姆走在籠罩在灰色裡的墮落街。在路過那個快要風化的鐵桌子時,那個乞丐朝他吐了口水。晶瑩的唾液摻雜著深黃色的粘稠痰液,像被打出去的子彈,準確無誤的飛射到湯姆的鞋跟上。
湯姆揪著那老乞丐,將他當街暴打了一頓。
湯姆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生氣,在他掄圓了拳頭砸在老乞丐的鼻子上時,鼻骨斷裂的聲音提醒他:這不是你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他鬆開拳頭,滿身是血的老乞丐哀嚎著倉皇而逃。誰能想到一個從沒站起來過的乞丐能跑這麼快。
月亮已經升起,狡猾的野獸會在這個時候出來覓食。
湯姆本著臉,重重心事都表現在臉上,使那原本就痞氣的五官顯得無比兇狠,一路上嚇壞了不少的小姑娘。
天黑後,湯姆回到警局裡值夜班。當他拿著杯子推開休息室的門,準備接一杯黑咖啡的時候,看到休息室裡還有一個人。
那個人坐在黑暗處,如果不是他叼著的煙在閃爍著紅光,也許就沒人能發現他。
“誰在哪兒?”警覺地湯姆立刻反問到,他另一隻空閒的手摸向腰間的警棍。
“別緊張,我只是在這裡想些事情。”男人站起來,走進湯姆的視線裡,有光的地方。他穿著高檔的襯衫,著裝搭配很講究,舉手投足間都有非凡的貴氣。長相是很受女孩子喜歡那一類。
他左手捧著筆記本,用右手取下嘴邊的煙,問到:“這裡可以吸菸嗎?”
“可以。”
湯姆點了點頭,他假裝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誰,問到:“我好像沒見過你。你是新調來的警察?”
“只是特別調查顧問。”他謙和的笑了笑,把煙掐滅,一邊伸出手自我介紹到:“我是羅柏·伊萬斯。”
“湯姆·克魯斯伯。”湯姆跟羅柏用力的握了握手,說到:“我是德國人。”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能指出羅柏有問題,但湯姆怎麼看都覺得他是個衣冠禽獸。尤其是他的笑容,太假了。
“你是特別聘請的,怎麼還工作到這個時候?”湯姆一邊走到咖啡機邊接咖啡,一邊與羅柏閒聊,試圖與他拉近關係。
“噢,我已經下班了。”他看了湯姆一眼,然後揚了揚手裡的筆記本,說到:“但是今天有一個蠻特別的案子,我想留下來把資料整理好,再帶回去分析。”
“是兇殺案?”湯姆挑了挑眉,他不相信一個外聘的心理醫生,會好心到佔用自己的私人時間來為警局工作。
“不好意思。保密協議裡規定,不能同專案組以外的人提起與案件相關的事。”羅柏感到抱歉的搖了搖頭,海藍色的眼睛裡充滿了真誠。
“好吧。”湯姆聳了聳肩,為羅柏的警惕性而無奈。他擦了擦被咖啡霧氣染溼的鼻尖,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他一直不太喜歡跟別人聊天,覺得那是在浪費時間。可今天,一種使命感強迫著跟羅柏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