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高速行駛了兩個小時後,在山頂區南部國家公園前的旅店停下。這是謝菲爾德市內海拔最高的地方,如果你站在這裡往遠處看去,幾乎能縱觀城市全景,是天然的觀景臺。
約翰遜警長剛下車瞥了羅伊一眼,就問:“沒帶配槍?”
羅伊搖了搖頭,一邊指著自己戴著手環的右手,邊說:“出了這事之後就被沒收了,不過我拿著它也沒什麼用。”他黃綠色的眼眸中有一絲恐懼和迷茫,身體的三個傷口又在隱隱作痛。
“振作起來!”約翰遜猛地拍了一下羅伊的後背,像教訓自己的警員那樣。他鑽回到車裡,從椅背下掏出一把格洛克18,遞給羅伊,“這是我私人的,你先用吧,裡面有20發彈藥。”他又皺了皺眉,盯著羅伊手腕上閃爍的電子手環,欲言又止。
山頂區的綠植茂盛,樹木種類多是參天大樹,其間流淌著淺淺的小溪,很有原始叢林氣息。又因為是未通公路的山區,所以人煙稀少。約翰遜和羅伊往裡走,跨過茂密的野草,穿過雜亂的枝椏,不一會便深入樹林。這時陽光已經漸漸昏暗,四處是相同的樹木與野草,單憑眼睛很難辨別方向,更找不到來時的路。
“賈斯汀,把座標發過來,我們先上山了。聽我號令,如果有情況,讓法醫先走。”他歪著頭對著對講機說完後,便咒罵了一句,“圈套,又他媽的是圈套!”
“怎麼了?”羅伊不解。
“匿名報案,這個在局裡本來就屬於敏感案子。而且在這樣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突然出現一個人,說這邊突然出現了什麼樣的狀況,情況危急,卻還不願留姓名做筆錄,你覺得正常?”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祈禱吧。”警長眼神中的無奈讓羅伊後悔自己問了個白痴問題。“祈禱這些案子是同一個人做的,祈禱我們能找到有用的東西,祈禱我們能平安...”
約翰遜開啟手錶裡的gps跟蹤系統,一步步靠近匿名報案的地點。
“小心,注意腳下...以前我還是警員的時候,跟著隊長去墨西哥緝毒。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我親眼見到他們培養的童子軍,都是七八歲的孩子,可能年紀更小。抓著白粉,往鼻子裡灌...”這段講述並沒能讓約翰遜警長分神,反而他更加專注的觀察四周的風吹草動,他繼續說:“我看到他們圍在一起,玩猜子彈遊戲。猜子彈,你知道嗎?就是一把六彈的左輪手槍,裡頭只放一顆子彈,每個小孩子輪流對自己開槍,贏的人可以得到一把白粉,輸的人,直接魂飛魄散...我們往販毒團伙內部靠近,其中的警員不小心觸碰到了一根透明的引爆線,當即三亡兩傷。我們暴露了動向,只能硬著頭皮直接往裡面衝。毒販拿小孩和女人充當盾牌,讓七八歲的童子軍在最前面...不忍心下手的警員都死了,我也是萬幸,能活到現在。”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來到了報案地點。這是一片較為開闊的盆地式亂石堆,兩邊是三米多高的矮山崖。山崖附近有一些血跡,旁邊有一棵樹,樹上潦草用力的刻著“bett”。
應該是betty,她沒來得及刻上最後一個“y”!羅伊專注的盯著樹幹上的刻字,貝蒂...是貝蒂!他很開心,不由自主的想摸一摸那棵樹,但手腕的電子手環讓他放棄了這個念頭。
一旁的約翰遜蹲下來,觀察著石堆上的血跡,然後順著血跡往山崖上看。山崖上有一些被重物壓平的痕跡,磕磕絆絆。警長走過去,攀在山崖上仔細的觀察,看到了一些乾涸的血滴,幾乎完全隱藏在土壤與石塊中間,他可以肯定有人從山崖那頭失足摔下來過。
“暫時安全,可以帶隊上來了。”他對傳呼機說到。
不到五分鐘,警員與法醫便來到了報案點。在法醫的收集與勘查中,萬幸的是,這些血跡還有檢測價值。
“警長,請您過來一下。”
約翰遜和羅伊一起翻過山崖走上去,看到三個警員圍在一起,盯著一棵灌木叢。
約翰遜清了清嗓子,低聲問:“什麼事?”
警員拔開灌木叢,把發現到的重要線索展示給警長。
那是一個很小的、簡陋的機械裝置,由錄音機和環形探照燈組成。警員摁下開關,錄音機裡當即發出了汽車高速行進過程中的轟鳴聲,同時,由環形探照燈發出的一束光,由左到右,很快的轉了一圈。
警員解釋到:“您看,這邊與對面山崖的間距不超過十米,而且高度相差不大。假如是夜晚,從對面的山崖上往這裡去,就彷彿一輛車呼嘯而過。”
“我在對面山崖上看到了有人失足摔落的痕跡。她看到這束光,往這裡跑,然後摔了下來...”約翰遜很快明白了,“假如一個女孩在逃跑,她看到一輛高速駛過的車的,就像看到了希望,以為自己逃出去了。所以想都沒想,就往這裡跑,然後摔了下去。”
“這個機器是遠端遙控的嗎?”羅伊問。
“不是。只能手動操作。”警員撇了撇嘴,“而且這上面沒留下任何的指紋。”
“所以他一直都在這裡看著她...”羅伊的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水,“這,這附近有人居住嗎?”
警員檢視了一下衛星地圖,指著東邊的方向,說:“往那邊三十公里左右,有幾戶人家。不過現在應該沒什麼人了吧,那是很老很老的建築了。”
“警長。檢測出來了,是a型血。與...”
“貝蒂一致。”羅伊替法醫說出來,心裡突然好受多了。
她還沒死,這就足夠了...
“還有一事...”法醫面露為難的看了羅伊一眼,“血液中查出含有α和β二聚體的糖蛋白組成部分。”
“什麼意思?”
“她懷孕了。”
彷彿一個晴天霹靂降臨在羅伊頭上。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悲痛堵在心頭,而一個更壞的想法從腦海裡冒出來。
“操控這個機器的人,想讓她流產...”羅伊皺著眉頭,一幅幅不堪的畫面直往他腦海裡鑽...她還是個孩子啊!什麼樣的混蛋能幹得出這種事?
“我們得查清這附近的每一個房子...貝蒂被囚禁起來,她還沒死。她跑出來過,而且知道我會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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