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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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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多,廢墟現場拉起了警戒線,全郡最優秀的警探和法醫圍在屍體邊蒐集證據。他們幾乎要掘地三尺,希望能找到有偵查價值的東西,比如兇器。

羅伊在警戒線外圍喪氣的坐著,耐心的接受這幾位同行對於現場問題的輪番轟炸。他們看羅伊的眼神彷彿羅伊就是那個兇手似的,不過他滿身是血,也的確容易叫人懷疑。

“老兄,你怎麼搞的?”

等郡級機關下的警探們暫時放過羅伊後,湯姆才敢跑到他身邊。看著他一臉衰樣,滿身血跡,湯姆很為他擔心。

“我不配當警察。”羅伊低著頭,上肢幾乎要弓成c形,像個矮小的老人。“一開始我只想立功,我就想讓他們看看,我可以一個人把這個案子解決的漂亮。所以我藏了一個重要的線索,一直沒告訴任何人。”

“我犯了個大錯誤。我犯了個大錯誤...”羅伊低著頭,從衣服口袋的煙盒裡抽出一支放在嘴邊,他摸索了半天才在褲子口袋裡找到打火機。剛剛點燃,便被一個女法醫奪走並掐滅了。

“這裡不準吸菸。”她瞪了羅伊一眼,走開了。

“一條線索而已,及時交給他們就行,不是什麼錯誤。”湯姆拍了拍羅伊的背,“打起精神來,之後還有很多瑣事要辦。”

“不是...”羅伊總算抬起頭看了湯姆一眼,“她的屍體和錢包上有我的指紋。我是說,只有我的指紋。”羅伊艱難的吞嚥,他痛苦的皺著眉頭,彷彿又一次迷失了方向:“兇手這麼聰明,不可能留下指紋。我落入了他的圈套...我落入了他的圈套...他一定認識我,知道我的性格...他一定知道我遇到這種事會失控...我會坐牢的,兇手就是為了讓我放棄調查,他殺了貝蒂...我犯了個錯誤...”羅伊痛苦的揪扯著頭髮,像失了魂似的喃喃自語。

“請讓一下。”

幾名黑衣警探像面無表情計程車兵玩偶,冷酷的隔開羅伊和湯姆,“請跟我們回局裡協助調查。”他們一行人推嚷著羅伊上了警車,像押送囚犯似的。而羅伊是第一次如此恐懼身旁冷酷的警察,彷彿殺人的就是他。

警車亮起了一紅一藍的警鳴燈,行駛在深夜空蕩的馬路上,把周圍的牆壁和地面映的時藍時紅。車子駛過掛著彩虹旗的酒吧,緊接著,羅伊便看到了那個被灰塵塵封的、店名裡帶著中文的書店。他在這裡買了一本不值十五英鎊的中文詞典,這事兒讓他憋屈了好久。

“等一下。先去我家,我有東西要交給你們。”

開車的警員大概對謝菲爾格不太熟,繞了很遠的路才到羅伊家裡。也許他是某個大城市來的,本以為自己能像福爾摩斯那樣一鳴驚人,到最後卻只能在一個小城市開開車。

羅伊獨自一人進了家門,他並不是兇手,目前也算不上嫌疑人,這些大城市來的警察沒資格進他的家門。

“爸。”

羅伊在門口脫鞋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跟“閃電”一起縮在沙發裡的老爸。他長出了很多白頭髮,但看起來精神很好。羅伊走過去,發現老爸正看著曼聯對利物浦的比賽回放,羅伊走過去把“閃電”高高抱起,看著它蒼老的大臉。羅伊喪氣的想,這隻狗也活不了多久了。

媽已經睡了,羅伊沒去打擾她。他直接走進房間裡,從狹小的筆筒裡摳出抽屜鑰匙。羅伊盯著這把小巧的鑰匙,思緒萬千,突然覺得自己很幸福。他把鑰匙插入鎖孔,往右邊旋轉了半圈,在“啪噠”一聲脆響中,抽屜自動彈開了。

這裡面放著貝蒂的日記本,和她扎著雙馬尾的學生照。

那張照片後面還寫了jackoden的名字,用一個大大的愛心圈了起來。第一眼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羅伊還鬧了個小小的烏龍,以為是貝蒂的前男友。後來把這個拿給湯姆看的時候,湯姆告訴他這是一個不太出名的話劇演員,羅伊才善罷甘休。

羅伊把照片疊起來,塞進筆筒裡,只拿著日記離開了家。

這段時間裡,屍體已經被赤裸裸的安放在法醫鑑定室的桌子上,一群穿著白大褂、拿著冰冷刀具器械的鑑定人員圍在周圍,進行研究。

“開工吧。”安用力的身了個懶腰,又在原地活動了一下筋骨才揮著手招呼助理過來。她還不到三十歲,卻已經是一名刑偵過程值得依賴的法醫了。

助理皮特把安的工具箱放在屍體旁邊的小桌板上,開啟,把需要用到的工具整齊擺放在屍體身邊。然後拿著紙筆站在一邊,等著記下安說的每一句話。

安穿好白大褂,帶好手套,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部磁帶式隨身聽,插上耳機。耳朵裡傳來agnesobe慵懶、舒緩的聲音。在安還是個學徒的時候,師父這樣教她——讓耳朵帶走嗅覺的注意力,讓眼睛與大腦認真工作。

安走過去,輕柔的趴在屍體旁邊,注視著那支離破碎的頭骨——整張臉只剩下一塊被啃得鏤空的鼻子,原本是嘴唇的地方只剩下一點點皮,吊在下巴處。

她發現屍體沒有牙齒。狗可不會把牙齒啃的如此乾淨。安微微蹙眉,被兇手殘忍的做法弄得有點反胃,她把耳機音量調大一格,拿起放大鏡,邊觀察邊說:“口腔內無牙齒,牙齦呈橫切型,兇手用刀子將被害者的牙齒與部分牙齦割掉,手法精準,緩慢。”

安撩起頭髮,湊到身體的肌膚上仔細的嗅,聞到一股淡淡的防腐劑的味道,安立刻在大腦裡構思猜想:兇手將屍體儲存在福爾馬林裡一段時間後,又將她身上的防腐劑清理乾淨,然後扔在垃圾場裡。

安抬起屍體的指甲,發現指紋被磨損,但指甲縫隙裡面沒有來自垃圾場的微小泥塵,她說:“那不是第一犯罪現場。”

女法醫轉而觀察著屍體身上的傷痕,這些都不足以致命,有些甚至是在死者死後才故意新添上去的。她用手指掀起屍體的下體,看了一眼,說到:“未進行性行為。”

安幹練的站起來,對皮特說:“兇手很聰明,磨損了牙齒和指紋,只靠外觀無法確定死者死亡時間,和死亡原因。兇手曾為屍體做過防腐處理,浸泡式,時間不超過三小時。然後清理過屍體身上防腐劑的味道,才在垃圾場拋屍。懷疑動機是故意向警方挑釁。”

皮特在紙上飛快的寫著,剛寫完最後一個字,便聽到安說:“準備開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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