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倒是羅伊第一次跟“上層社會”的人共進晚餐。
瞧瞧這古怪的燭臺,這花裡胡哨的桌布。牆邊又是一些難辨真假的世界名畫,一堆中看不中用的中國瓷器。
還有這對穿著禮服一直在假笑的夫妻。看羅伊的眼神中居然帶著一絲慈祥。
“你不是素食主義者吧?”薇洛問。
羅伊看了一眼滿桌的菜品,像是法國菜,擺盤精緻,但少得可憐。這能吃飽嗎?他想,你們倒是快吃啊。
“不是。”穿著廉價襯衫,正在擺弄鼻子上的紗布的警官被薇洛盯得心裡發慌,只得放下雙手,尷尬的在桌子下做著小動作。
伊萬斯醫生去拿酒杯了。看著他的背影,羅伊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工作。”薇洛莞爾一笑,用手調整了一下垂在肩上的銀色耳飾,她身體前傾,胳膊倚在餐桌邊看著羅伊,說:“我也是心理諮詢師。”
“你們...真好。”羅伊想不出什麼詞能誇讚一對夫妻的關係融洽。
“心理醫生也需要心理醫生。”
薇洛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語氣不同尋常。羅伊察覺到這句話薇洛是專門說給他聽的。
她在暗示什麼?還是我想多了?
“聊什麼呢?”
這時,羅柏拿著酒杯走過來,薇洛幫他遞去紅酒和開瓶器,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聊你們的浪漫故事。”
“是嗎?”羅柏回頭看著薇洛,嘴角掛著微笑。
接下來的話題無聊又枯燥,什麼貝多芬,肖邦,格萊美,奧斯卡,華倫天奴,艾麗薩博...讓這些美味精緻的小東西變得索然無味。不過羅伊仍是不虛此行的,至少他辦成了他該辦的那件事。
回到家已是深夜,爸媽已經睡了,只有閃電在冰箱前哀嚎。
羅伊開啟冰箱門,取出半根牛骨放在閃電的食盒裡,摸了摸它巨大的頭,便回到自己屋裡去了。
他開啟電腦,插入u盤,從路途監控開始查起。
他看到那丫頭穿著一身漂亮的白裙子,出現在這條孤零零的街道。她在跟流浪狗打招呼,然後蹲下來抱起這些又髒又臭的小東西們。現在她的裙子髒了。她站起來,跟它們告別。貝蒂繼續走著,來到公園裡,坐在長椅上,一個被報紙遮擋住臉的男人身邊。
貝蒂低著頭,嘴巴在動,應該在說什麼,或者唱什麼,她的雙腳在長椅下的沙地裡畫著圖案,像一個在拍v的女主角,如果沒有音樂做背景的話真的很好笑。現在她一點一點的靠近看報紙的男人,像說悄悄話一樣,在他耳邊說著還是唱著...男人折起報紙,那是羅柏的臉。
“只要她去那個公園,他一定在哪裡。”這是貝蒂的日記裡的內容,“只要她對他唱歌,他就會放下報紙,正眼瞧上她一眼了。”
羅伊不屑的翻了個白眼。
畫面裡,貝蒂跟著羅柏走了,羅柏在前面,貝蒂在後面,她不再跟流浪狗打招呼,手裡拿著羅柏買給她的冰淇淋,一路上都蹦蹦跳跳的。
羅伊知道這條路通往哪裡,於是他按下暫停鍵,開啟了心理諮詢室的錄影檔案,這份檔案是有聲音的。
他們的確是從後門進去的,羅柏讓貝蒂坐在沙發上...警官把音量稍稍調大。
羅柏說:“想喝點什麼嗎?”
“酒。”
“沒有。”羅柏很嚴肅。
“我想吃蛋糕。”貝蒂眨著眼睛,那樣子讓人不忍心拒絕。
“可以。”
看著羅柏轉身離開,貝蒂像只脫韁的野馬,甩掉鞋子,在房間裡亂逛,邊唱邊跳,或是翻看羅柏的書架。有幾秒鐘她消失在了畫面裡,羅伊猜測她應該跑去了辦公桌後面,那裡沒有攝像頭。估摸著羅柏快要回來,她穿好鞋子,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
接下來就是一些紙質的心理測試,兩人都沒怎麼說話,貝蒂很認真。
“結果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