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宇之外。
那人對於清原在此,似乎不覺意外,只是嘆了口氣,旋即抬步,邁過門檻,緩緩走入廟宇之中。
但見此人,貌約四十,頭戴冠帽,身著白衫,但見他面如冠玉,滿身白淨,正是個溫文爾雅的文士。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明源道觀相識的雲鏡先生。
“承蒙清原先生關心,這些年我遊歷各方,倒也漲了些許見識。”
雲鏡先生看著清原,微微搖頭,說道:“只是你這位小友……才幾年不見,竟然已成就陽神,並且引起了這好大一番動靜。我原以為似你這類修行中人,既是修道,又要修法,不分主次,走了歧途,卻也未有想過……你既是能通曉這些世間道理,又能把鬥法的本領練得這般厲害,果然是世間絕無僅有之人。”
清原未有想到這次重逢,雲鏡先生第一句話竟是這般令人意外,他怔了一怔,隨即醒悟,笑道:“先生謬讚了。”
“這也不是讚賞,你本就是無軌跡於人世間的。”雲鏡先生目光越過清原,落在他身後的文先生身上,忽然嘆息了聲,道:“還是死了……”
他說著,徐徐走來,朝著文先生而去。
清原略微側身,讓過道路。
只見雲鏡先生蹲伏下身子,伸手按在文先生胸前,輕嘆了聲,隨後在文先生胸膛上,略微按動,似是救治。
清原輕聲道:“生機斷絕,他已死了。”
咔擦一聲!
雲鏡先生忽然手上用力,便聽文先生胸前傳來這麼一道聲音。
清原露出訝然之色。
因為雲鏡先生竟是用一種巧妙的手法,將這屍首已經移位的骨骼,倏忽扶正。
只不過,就算骨骼扶正,但臟腑有傷,且生機已經斷絕,莫非還能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乃是逆了天地的道理……已死之人,自然不是恢復傷勢就可復生的。”雲鏡先生微微搖頭,說道:“我這一生,以道理為大,自然不會做這些無理之事,但是這個人不同……”
頓了一頓,雲鏡先生看向清原,道:“他本不該死的。”
清原聽出他言外之意,目光微凝,異光瞬息而過。
“現在我已將他骨骼扶正,接下來只要你來將他胸前黑蓮印記抹去,便可將他臟腑歸位,再以生機注入其中……想來便可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清原微微皺眉,“人死不能復生,他已經死去了,就算傷勢恢復,再將法力化作生機,也不能讓他重新活過來的。”
“這並不是讓人復生的法門,只是把他身上的傷勢去盡。”雲鏡先生徐徐說道:“人死不能復生,這是天地的道理,就算是神仙也是不可違逆的,但他命不該絕,以道理說,只要去了這些阻礙,他自然能活。”
清原眼瞳之中,愈發凝重,倒也並未懷疑雲鏡先生的說法。
這位雲鏡先生,雖然不修道法,但是能通道理,他對於天地的認知,絕不遜色於任何真人,甚至猶有過之。
但清原還有幾分猶疑,他在景秀縣便見過這位文先生,當時便猜測得出來,這位文先生在朝堂上,必然是有著極高的地位,而且氣運沉厚,必是權柄不小,在這封神大勢之中,有著至關重要的地位。
隨意更改此人生死,後果不堪設想。
道行越是高,便越是察覺得清楚。
“我知道你顧忌此人身份,但正因為此人身份不凡……”雲鏡先生嘆道:“所以這件事,你倒是真要插手才行。”
“為何?”清原問道。
“你可知道他是誰?”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