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南梁。
皇宮金碧輝煌,極盡奢華,但見紅牆黃瓦,雕欄玉砌,令常人為之驚歎。
然而在這皇宮之下,站有兩人。
一人在前,一人在後。
前者負手而立,看著這恢弘大氣的宮城,微微搖頭,道:“真是粗糙劣質……”
後者在他身後一步,稍微躬身,神色恭敬,雖然一雙大耳朵聽到了這句話,也不敢有半點表情。
因為前面這人,是先秦山海界的真傳弟子,唯一從東海闖入中土,成為南梁國師的人物。
“眼耳口鼻四人之中,以眼道人燕閒悟性最高,將一雙神眼挖掘出了極大的效用,其次便是你了……”齊新年身著大紅袍服,那俊秀的面容上帶著些許笑容,道:“但是在燕閒之後挖掘出下一步的人,卻不是你,而是那個被守正道門正一指點過的聲道人。你已經落後了,我現在傳你法門,指點你挖掘出這雙耳朵的效用,你務必要追上眼道人才行……”
“屬下明白。”
那人面貌普通,衣著樸素,只有一雙耳朵顯得極大,幾乎比半個臉頰還大幾分,但見這耳朵上方稍尖,耳垂厚實,似乎還有一層暗灰色的絨毛。
他生得這般異象,並非天生,而是當年機緣所得,遂而劃入雙耳,妙處無用,被人尊稱為耳道人。
自拜入南梁陣營之中,他便被這位南梁國師看中,帶在身邊,委以重任,並賜下秘法。
耳道人心中明白,並不是對方多麼看重自己,而是對方看重那位聲道人背後的正一。
“我給你信物,嘗試了這麼久,聽到了東海那邊的聲音沒有?”齊新年的目光從前方皇宮收回,偏過頭,視線落在耳道人身上。
那視線淡然平靜,但耳道人心中一顫,忙是答道:“已經練成。”
南梁國師齊新年,向來不服那位守正道門的首徒正一,不免有攀比之意……正一指點了一位聲道人,而齊新年便找到了一位耳道人,如若耳道人比不上聲道人,那麼耳道人便無用了……
齊新年收回目光,點頭道:“那就好。”
耳道人心中吐出口氣,猶有餘悸,他自是明白,如果剛才自己回答出錯,那麼此刻必定已經身死道消。
“燕閒動了些手腳,我是知曉的,但也任他去了。”
齊新年淡淡道:“我把那團蜃氣給你,你聽到了什麼?”
耳道人那一雙大耳間,陡然生出一些白色光澤,那正是蜃氣所化。
他細聽片刻,說道:“已經鬥上了。”
齊新年點頭道:“結果如何?”
耳道人低下頭,道:“那人落在龍腹中,但蜃龍似乎未能將之吞食。”
齊新年沉吟道:“就是勝負未分了?”
耳道人聞言,忽地一顫,戰戰兢兢道:“國師明鑑。”
“明鑑?”齊新年冷笑了聲,說道:“是你廢話太多……懂得什麼叫意簡言賅麼?”
耳道人忽地跪下,顫聲道:“屬下知錯。”
“知錯便好。”齊新年說道:“你有著竊聽各方的本事,還要學著如何簡單地說話,不要拐彎抹角,這次念在你扳回一局,我饒你性命,下次便沒有這般簡單了。”
耳道人大喜道:“多謝國師。”
他知道齊新年所說的扳回一局是什麼。
傳聞那位守正道門的正一,至今竭力追尋那個名為清原的年輕人,但並沒有任何頭緒,只在中土境內,慢慢搜尋。至於聲道人,似乎並沒有幫上太大的忙,大約只是傳過話。
而如今齊新年經過耳道人這裡,已經獲知了清原的行蹤,無形間自然要比正一高了半籌,也就是所謂扳回了一局。
“說來那個年輕人也真厲害,連正一都找不到他。”
齊新年笑著道:“原本以為那頭蜃龍越來越不堪,現在看來,大約是那年輕人太厲害了罷……當初我也算是見過他,著實不凡,可以沒有想到,還有這等本事……”
耳道人低聲道:“屬下藉著蜃氣,只能竊聽蜃龍,一旦他離開了蜃龍,那麼便又是渺無音訊了,國師大人是否要先讓東海的同門去截住他?”
“截他作甚麼?”
齊新年笑道:“他又沒有撼動南梁的根基,在東海走走,隨他去罷……我想起世上有這麼個人,就像是看到了那個跋山涉水的正一,多麼教人高興?此外……”